“无事,一时不察,让那丫头钻了空子而已。”只是昱空憋着一口未出的气,说这话时的语气让人怀疑他几乎要震碎了自己的一口白牙。
而已???
你确定???
寻婆婆很怀疑
她看着昱空,少年身上的阁衣看起来潮潮的,还未干透,沾染了许多路上的尘土。
因着阁衣略有宽大,衣摆拖地难免沾上些许灰尘,除去阁中个别因为修为低微,自身灵力不足以时刻支撑衣饰清洁的弟子之外,其他修为稍高些的弟子都会随时调动灵力使自己时刻保持清爽干净。
衣衫染尘,在千衣阁只会被认作是修为不高的表现。
这并非千衣阁立下的条例,却是所有弟子默认的规矩。
在千衣阁,若是连净衣诀都使不出,不是刚刚入阁还未唤灵,就是天赋不高不适修仙。
谁会让自己看起来很没实力呢?
所以在阁弟子都比较注意自己的仪表,灵力稍高些便速速把净衣诀记了个熟练。
于是这满阁弟子,无一不是白衣飘飘,仙气盎然。
可是,
如今的昱空师兄,阁衣上不仅沾了扬尘,还在含水目前挺足的衣料上和成了一个个的小泥点。
许是一路跑下来的缘故,尘土还溅得挺高,小泥点一直蔓到了膝盖部位。
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显得好不狼狈。
寻婆婆看着昱空这个模样,再想到方才楚声倚的嘱托,便猜到了一些,这八成又是楚声倚惹出什么祸了。
寻婆婆虽答应了楚声倚要替她瞒过昱空,可是昱空现在这个样子,看得就连寻婆婆也觉得,楚声倚确实该好好地修理一下了。
但她想到楚声倚平日里的乖巧听话和方才临走时的一番哭诉,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向少年询问道:“昱空仙师这个样子,可是那楚丫头干的?”
昱空按下怒火:“可不是,那臭丫头今天趁我洗澡,在我不备时取走了我的衣服,如今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说完发现寻婆婆直看他,这才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样子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想想自家门派的一世清名
“嘿,嘿嘿嘿......”
他尴尬地笑了笑,立直身子,作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雅正端庄,仿若千衣阁的二师兄才刚刚降临,仪态姿势好不规矩......
只是尘土早已上身成泥,如何拍得下来......
“那丫头拿走了我的衣服,我出门寻她却无衣可穿,只好拿了午时刚刚洗过的阁衣,可是这阁衣午时才浣过,尚未来得及干,穿在身上极不舒服,害得我如此失仪。”
昱空故作镇定地说
只是一番解释下来,说得昱空也不知道他这究竟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闻及此,寻婆婆圆道:“那楚丫头......年纪还小,还是个未及笄的女娃娃,玩心尚重,仙师你是她的师兄,本就年长于她,她别说灵力法术不如你,就是学识见闻也逊你许多。”
声音停住,寻婆婆纠结了一下,但还是说道:“仙门中事,我本不应插手,但还是想多说一句,声倚这丫头本性纯善,只是有些贪玩,若只是拿走了仙师的衣服,还望仙师高抬贵手,寻到她后略施小惩,莫要过于苛责她。”
年纪尚小是真,贪玩是真,纯洁善良昱空也不反对,只是......这法术灵力不如他,学识见闻不如他是谁说的?
他是她师兄不假,但是他这个师兄当的如今也就只有年龄能比得过她了。
这丫头在山门外到底是把自己描绘成了一个多可怜的形象啊。
一个为了挖个笋差点撅了整个陨凰山山头的人;一个在大师兄闭关期间几乎掀了千衣阁屋顶瓦片的人;一个能整日闹得千衣阁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人;还有现在...拿了他衣服还跑路的人。
弱小?!
可怜?!
她也就蒙蔽寻婆婆这么老实巴交的老人了。
“若只是拿了我衣服这事便罢了”,昱空一个深呼吸,仿佛在缓解心脏的疼痛。
“可是那个丫头,她还私自将我的阁衣剪碎,改成了其他样式。”
“改成了其他的样式?”寻婆婆说,“这也并非不可啊,声倚丫头聪慧得很,这女工也定是做的极好的,何况这阁衣是仙师师妹亲自捻针所改,仙师穿在身上,也是圆了那声倚丫头的一番心意啊。”
“心意?”,昱空笑了笑,笑得极其心痛,“那的确是她的一番心意,可惜不是给我的。”
“哦?不是给仙师你的?那还能是给谁的?”
“是给她相公的”
相公?
这两个字可着实把寻婆婆给吓住了,刚才楚声倚走的时候还跟她担忧未来夫婿会不会误认她还未曾及笄来着,声倚丫头不会对她说谎,何况她也从来没听说过千衣阁的哪位仙师有嫁娶之事,怎么现在连相公都有了?
“声倚丫头已经许配人家了?”寻婆婆不可置信地问。
“不曾”
“那她为何会有相公?”寻婆婆迷茫了,“还为她相公改了仙师您的阁衣?”
昱空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吐出那句可能炸自己肺的话,
“‘相公’不是她的相公,是我师弟前几日在山谷之中静坐,归来之时,偶遇....并收养的一只......野猫”
说出“野猫”这个词的时候,昱空差点没绷住自己二师兄的架子,一想到自己奉若信仰的阁衣被剪碎,还给缝制成了那种四不像的样子,昱空就气不打一处来。
“最可恶的还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