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整整七天,何曙雪本来是想在二号,也就是阮梓遥生日当天去W大碰碰运气的,但任晓霏说是最近学校有活动,想着等活动当天去W大,既可以趁着活动的机会看能不能看见阮梓遥,也可以顺便玩一玩有些,让此行显得不那么刻意。
何曙雪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提了提自己想去的几个地方,看任晓霏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出去都可以。如果任晓霏要上课没时间陪她,她其实也可以自己到处逛逛——只不过任晓霏有些为难,担心何曙雪要是一个人出去的话会因为对雾城太过陌生而出些什么意外。
何曙雪倒是觉得不至于,不过也不想让任晓霏太挂心自己,便也没坚持,只是说任晓霏要是有空就一起出去。
一直到四号晚上,何曙雪正待在家里看电视,一边等任晓霏忙完学校的事情回家。听到开门声,便扭头回去看。
任晓霏对她笑了一下,把包搁在一边,道:“嗳,跟你说个事儿。”她走到沙发边坐下,顺手顺了把何曙雪的头发,有意无意地提起:“明天带你去学校吧,晚上有个晚会,还挺热闹的。”她顿了顿,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说,但最后还是小小地叹了口气,只是简单道,“白天可以跟我去图书馆自习……哦,在图书馆看看书也可以的。”
何曙雪并没有察觉到任晓霏的纠结,只是以为明晚有个再普通不过的舞会,可以带着她去观看,也算是了结了她的目的——于是她弯了弯嘴角,点了点头,说:“好呀。”心里却仿佛预料到什么似的,从这一刻开始就狂跳起来。
任晓霏简单和她说了说明天的安排,何曙雪一一应下,而后继续转头看电视。
电视停留在新闻频道,金发的女记者正站在一栋大楼前进行采访,她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看进去,什么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从胸腔传来的咚咚的心跳声。
她抬手捂了捂胸口,叹了口气,推说有些累了,便早早地洗漱完毕,去睡觉了。
何曙雪来到雾城这段时间一直睡的不太好,失眠也就罢了,可每每一睡着,就容易做梦。梦到的内容千奇百怪,有时候是高中时候和阮梓遥一起在操场上跑步的场景,有时候又会梦到最近刚看过的剧或是小说。可又梦不完整,总是隔上不久就突然惊醒,然后盯着天花板发一会儿呆,等眼睛累了,再浅浅地睡上一会儿。
可这一晚却睡了个好觉,也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等再睁眼一看,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任晓霏正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她这边望,见她坐起身子来,便笑着打了招呼:“我还想着是不是要去叫你呢。正好,可以简单化个妆,然后一起去学校。”
任晓霏的住处离W大不远,这几天何曙雪显得没事在附近逛来逛去,有时候也会一不留神就走到学校周边来。
W大没有设围墙,她绕着近处的花坛走过一段,遥遥望着前方W大的正门,往前走上几步,而后又看一眼时间,叹口气,转身回去。
故而今晚是她第一次真正进到W大的核心区域,穿过一片高矮错落的教学楼,任晓霏带着她来到一个露天搭建的舞台前。
台下已经密密麻麻地坐了不少人,正热热闹闹地在聊着些什么。
任晓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两张连座的票,交给了入场处的检票员,而后拉着何曙雪到了指定的座位上坐下。
何曙雪有些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嘴:“不是露天的舞台吗?还要票的呀?”
任晓霏好笑地推了一下她的额头,解释道:“票是昨天白天外场发的,有票有座位啊,没票的话只能站在最外围的地方看了。”
何曙雪点了点头,四下望了一圈,周围热闹的气氛让她心里也有些躁动似的。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又问任晓霏:“是什么表演啊?有节目单之类的吗?”她心下不知怎的有些惴惴,自觉有些坐立不安,只好没话找话地和任晓霏闲聊。
任晓霏说了两句也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就着舞台边上忽明忽暗的灯光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放松般地摇了摇,笑道:“就是一场联欢会啦,”她眨眨眼睛,“本来是有节目单的,但是我早上出来给落家里了,可以等一会儿问问旁边的人。”她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何曙雪今晚阮梓遥会有节目,但是节目单她确实是落家里了,这点她没有骗人。
何曙雪也没多想,任晓霏说忘带了,她也就“哦”了一声,继续来回打量着周围。
既是在雾城,晚会全场自然是以英语为主要语言,她听着倒是也不觉得吃力,只是有任晓霏一直在她耳边叽叽呱呱地说话,往往她还没有听清主持人说了些什么,台上灯光就倏地暗下来,开始了下一场节目。
直到舞台上突然暗了挺长的时间,甚至观众席上都略有些骚动起来,何曙雪才有些疑惑地望着台上,刚想和任晓霏说些什么,便见一束光忽的打在了舞台上那人的身上,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礼服,先是敬了个开场礼,而后带着些歉意,用流利的英文对台下观众们道了声歉,说明了方才器械上的一些小小故障,感谢大家的等待,而后坐在了舞台一角的钢琴前。
何曙雪愣愣地看着舞台上的那个人。
除开几天前在街角的那个背影,她已经有一年没有见到过他了。放假在家里的时候,她会把装满了纸星星的那个罐子拿出来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起来阮梓遥的笑。回过神来时,就看见自己模模糊糊映在塑胶罐子上傻笑着的脸。
偶尔刷动态时,倒也还能从阮梓远的动态里看到一两张阮梓遥的照片。将校服换成日常打扮,虽然模样身形并没有变化,但却又真实像是换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