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市一中后门边上的那块“表白墙”，虽然并不是官方划定的，但学校也没有明文禁止学生在上头写画，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再行粉刷一遍。
夏惊雁去看的时候，明显是已经挺久没有粉刷过了，上头密密麻麻的几乎全是字。可她看着角落里那一排“雁”，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徐至琛曾经在草稿纸上，仿着她的笔迹写下的那些字。
但只是相似罢了，夏惊雁也并不能、也不敢确认那就是徐至琛写上去的。只是到底在心头留了个心结。却又……有一些隐秘的期待。
等后来班上逐渐有同学拿他们俩开起玩笑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里有鬼，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至琛，便借着这个理由，想要暂时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一些。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约定和……和今天。
眼下终于有了机会，夏惊雁便问他：“咱学校的表白墙上……有一排‘雁’……是你写的吗？”
问出来之后又觉得尴尬，要是她看走眼了，那行字并不是徐至琛的字迹，那这对话该走向什么魔鬼的局面？
还好徐至琛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他先是一愣，像是仔细想了想，才笑起来，勾了勾夏惊雁的手指，应道：“是我写的。”他有些惊讶，凑得近了看着夏惊雁，“你居然认出来了。”又解释道，“其实是刚开学的时候，班主任让我们定一个现在设想的高中三年的目标，记录下来，等毕业的时候看自己的想法都经历过一些怎样的变化。”
可是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目标，要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句通用的“考个好大学。”
可是这话实在是太过敷衍，他简直都懒得把它记录下来。
那天他吃过晚饭，趁着晚自习前的那会儿休息时间在学校里乱逛，就第一次来到了表白墙前。
他感到惊奇，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阵，果然在上头发现了各种明里暗里的表白话语。当然，也有许多人往上面写着立志目标的，像什么要考多少分啦、要超过谁啦、要考去哪所学校啦。
他一路看到底，头脑一热，便找了个地儿，半蹲着掏出口袋里的笔，写了一排的“雁”。
写完觉得挺隐晦的，怕是除了自己也没人能猜出这一排字是谁写的、又代表着什么样的内容。
却没想到三年后被文字指向的对象亲口问了出来。
“你是目标啊。”他毫不掩饰地说出口，“没变，还实现了。”忍不住抬手，轻轻碰了碰夏惊雁的脸。软软的，被风吹得有些凉，但这温度放在夏天便舒适得很，他又拿手背贴了贴。
夏惊雁下意识躲了一下，又撞了一下他的手：“别闹。”
徐至琛便收回手去，重新和夏惊雁的手交握着，沉默着吹了会儿风。
夏惊雁神游着，又觉得放松得很，想到什么便问出口来：“你说咱俩妈妈是不是看出来了？”
“是吧。”徐至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回答得很快，“看她们还挺支持的。”他摸了摸鼻子，笑了一下，“真好，咱俩这样，都不用紧张兮兮地想着要怎么见家长。”
熟得不能再熟了，从小到大什么样子没见过。
夏惊雁便也跟着他笑。
夏惊雁又随口问他：“你对过答案了？这么有信心能去Y大？”
“你相信我一点啊。”徐至琛有些委屈，但转而又不正经地保证：“为了不和你异地，我明儿就去转锦鲤和加分喷雾去，持续转到出分那天。”
夏惊雁瞪他一眼，指尖无意识地拨了拨干花的花梗，突然有些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词：“你很担心异地？”
徐至琛一愣，摇摇头：“我怕你担心。”
“我也不担心。”夏惊雁认真道。
两人木着脸对视两秒，纷纷破了功，夏惊雁摇摇头：“所以你也不必要死磕Y大啊，你想想你到底想学什么，还是可以多考虑考虑别的学校。”
“我知道啊。”徐至琛靠着夏惊雁的肩膀，蹭了蹭，带了些撒娇的意味，“但是也想离你近一点嘛。”
夏惊雁还要说话，徐至琛打断道：“我知道啦，会好好考虑，不会乱来的。”
夏惊雁便闭了嘴，又沉默下来。
她其实有些无措。
大学一年了，周边挺多小伙伴都纷纷脱了单，有时候也会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秀一秀恩爱什么的。但等真正落到了她身上，她又有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除了坐得近，牵着手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好像是还有些紧张。
旁边徐至琛突然笑了，像是听到了她心中所想似的：“哎，你别紧张啊，得适应。”还挑着眉，一副十分淡定的模样。
“你自己手里还在出汗呢！”夏惊雁脸热，勾了勾他的掌心，瞪他一眼，佯作凶狠地怼回去。
“好好好。”徐至琛也没否认，抽出手来在自己裤腿上蹭了蹭，又牵上夏惊雁的手。
“我明天去荷风苑……”夏惊雁突然想起来这茬，看着前方的地面，“你……你要去吗？”
她之前和何曙雪约的时候，只说了她会去，要是带上徐至琛一起的话，估计还是得提前说一声。
但是徐至琛虽然是何宁斯的学生，却没听说他和何曙雪有多熟，跟着她一起去荷风苑，也不知道会不会尴尬。
“去呗。”徐至琛没多想便答道，“反正考完了也没事，就赖着你了。”
聊起何曙雪，徐至琛便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他轻咳了一声，见夏惊雁像是没想起来的样子，便主动提道：“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来玉零公园么？”
徐至琛一提，夏惊雁便也想起来了，“嗯”了一声，又问，“所以是为什么呢？”
徐至琛指一指脚下：“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夏惊雁没懂什么意思，采取了最稳妥的说法，“是‘迎风坡’。”
徐至琛笑了一下：“是阮叔叔曾经给何老师告白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