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何曙雪改了一下午的作业，觉得身体都有些僵硬了，便将桌面稍微收拾了一下，起身小小地活动了一下身子。
夏惊雁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过来的。
先前只开了一点点窗，房间里略有些闷，她攥着手机走到阳台，这才划了接通。
对面传来夏惊雁挺开心的一声呼唤：“何老师！”她故作神秘，“何老师，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按理说，夏惊雁此时应该正在为各种作业论文和考试而头秃。但是她语气听起来又兴奋得很，周围也吵吵嚷嚷的，像是有各个年龄段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更重要的是，夏惊雁突然语气神秘地给她打来个电话，肯定是有鬼。
她随口回道：“你能在哪儿？总不会在临市吧。”
话音才落，她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女声，是公交车到站的提示音：“临市一中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顺带着夏惊雁的一声惊呼：“猜对啦！”
又是一年高考时。虽然最后一堂考试已经结束，但临市一中作为考点，周围拉起来的警戒线还没有来得及被取下来。
夏惊雁穿着一条蓝色长裙，绑着高高的马尾，正混在一堆守望着孩子们的家长中间，听他们一边嘀咕着怎么还不出来，一边随口和周围的家长讨论着从网上听说的真真假假的消息。
夏惊雁在家里放了行李才出来的，此时全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她觉得又闷又热，只好把手机当做一柄小扇子，在脸颊旁边扇来扇去，权当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了。
逐渐有学生走出校门了，家长们像是更心急了些，有些往前挤的趋势。
虽然她也是来等人的，但是并没有冲到最前方让等待的那个人出了考场可以马上看到自己的想法，便逆着人流往后退去，琢磨了一下，钻进了学校旁的一家小书店里，一边翻着架子上的书，一边给那人发消息：“我在旁边的小书店里。”
也不知道他手机开机了没，有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不过对面消息来得很快：“好！”紧跟一条，“马上出来！”
手机接连震动两下，夏惊雁看了看消息，直到手机屏幕暗下去也没有反应。她笑了一下，又重新把屏幕摁亮，盯着那两行字看了几秒，感觉自己从里面看出来一些迫不及待来。
一层窗户纸罢了，她赶在疯魔的期末周之前回来这一趟，不就是应了他这个机会，让他来揭开的？
她等着也是无聊，便一路往书店更里面走去，顺带着看看有没有想买的书。
然后就感觉自己的眼睛突然被人从身后轻轻蒙住了。
不想也知道是谁。夏惊雁没打算猜，直接一矮身钻了出去，回身看着面前的人。
好像比两年前又高了一些，此时正顶着一头薄汗，微喘着气看着她，眼睛亮亮的。
夏惊雁下意识垂下头别开视线，把手里随意翻动的书塞了回去，抬步朝店外走去，一边道：“阿姨好早就到我家去了，说要和我妈一起做一顿大餐犒劳你，走吧走吧。”
夏惊雁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往前面走出了一米距离，徐至琛连忙追了上去，凑到夏惊雁身边，一点也没有要保持适当距离的意思。但又略红着脸，扯了扯夏惊雁的衣角：“你居然真的回来了诶。还来学校接我。”
夏惊雁觉得脸有些热，故意强调：“是阿姨要做饭，才打发我来的。”
徐至琛就顺着她的意思：“哦。我知道。”说完又忍不住笑起来。
夏惊雁看到周围有家长投来目光，又看到徐至琛面上毫不掩饰的笑容，吐槽道：“你这样子好像状元势在必得，周围家长都看你呢。”
徐至琛也没反驳，只是接话道：“状元好啊，学校随我选——”他眼珠一转，又朝夏惊雁那边凑近了些，“我就填一个志愿，填Y大。”
夏惊雁对这句话丝毫不惊讶，反而抬手掩唇轻咳了一声，藏住了忍不住翘起的嘴角，转而又摆出一副正经模样来，强行认真道：“不行，志愿得好好填，不能乱来。”
“哦。好的。听你的。”结束高考与见到夏惊雁的兴奋合二为一，徐至琛第一次觉得自己要飘起来，夏惊雁说什么都跟着应声。
夏惊雁有些无奈地看着徐至琛，只觉得许久不见，又是眼下这么个情景，徐至琛都要套错人设了。
不过等到了家，徐至琛一腔激动逐渐冷静下来，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
他乖乖地去洗了手，又帮两位妈妈把饭菜端到桌子上。
夏惊雁刚给夏笃丰打完电话问他还有多久到家，徐至琛就到她身边坐下了，垂着头抬着眼，有些期待地看着她，声音却压得低低的：“雁雁姐……吃完饭陪我去玉零公园逛逛呗。”
夏惊雁抿唇看他两秒，然后笑开，说好啊。
心照不宣的事情了，但还坚持着一点仪式感。
虽然也就夏惊雁一家、徐至琛一家六个人，但这一顿饭吃得热闹极了。徐至琛虽然主动说话不多，但长辈们总有各种问题排着队等他回答。几乎同样的场景去年夏惊雁已经经历了一回，此时乐得看着。
然后就突然被胡依点了名：“雁雁，吃完饭有安排吗？”
“……啊？”夏惊雁愣了一下，想起饭前徐至琛对自己说的话，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见他停下筷子，也望向她这边，弯着眼睛笑了一下，又无辜又狡黠。
“嗯……出去一趟吧，怎么了吗？”夏惊雁语焉不详地回了一句，见徐至琛还悄悄笑着，便瞪了他一眼。
徐至琛接收到目光，轻轻咳了一声，表示：“是这样的，妈妈也知道，我比较想报Y大，想提前和雁雁姐交流一下Y省的相关信息，好提前有个打算。”
胡依笑道：“那也挺好，要是阿琛真去了Y大，俩孩子也能继续互相照应照应。”她望向徐妈妈，寻求认同：“对吧？”
徐妈妈眨了眨眼，点点头：“确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