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潞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她眯着眼睛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翻来滚去都是落崖时候的场景。
一个月前,她随着长姐宣滢,跟着家族的队伍来到岚水的虞山历练,按历练的规定,均为两人一组组队。
出来之前父亲耳提命面宣滢好好照顾她,宣滢虽和之前一般满脸不乐意,却也答应了。
谁知,就在采集悬崖边的一株月光草的时候,她脚下一滑,便不小心落了崖,也还好腰上还拴着绳子,她努力拉了拉,终于慢慢够到了崖边。
谁知一个阴影在月光下慢慢走近崖边,然后她的手就被狠狠的踩了一脚。
正是宣滢。
“姐姐,疼,姐姐,救救我……”宣潞却吃痛也不肯放开攀住了崖边的手。
宣滢蹲了下来,姣美的面庞背着月光,显出几分恐怖的感觉,然后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宣潞,声音犹如阴冷的蛇信子吐出了一句:“小杂种,去死吧。”
宣潞只觉手背传来钻心的痛,眼角溢出眼花,另一只手还在努力挣扎着去勾着崖边:“姐姐,为什么,是因为上次爹爹给我的符咒吗,我可以都给你,还是因为上次我没有帮你抄家训,我以后一定都抄,那次是因为我娘亲生病了,我……我想赶回去看看。”
说到这个宣滢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脚下却更用力撵了撵:“你问我为什么?你和你那娼妓的娘,本就不该奢望,本就不该来!本来父亲母亲早早就为我准备好了拜师礼,打点好了我便能拜入长老门下,结果呢,为了你这个废柴能拜入外门,父亲将礼物分去给了别人,我只能跟着一干内门弟子天天上飞羽楼学习,结果你个学什么都不成的废物,几次历练父亲都定要我答应和你组队带着你,久了再也没人愿意和我组队,因为大家都知道我要带个拖油瓶。”
宣滢想起这些事,气不打一处来,她掏出了一把刀,轻巧的插进了宣潞的手指缝中,宣潞食指和中指瞬间被利刃割伤流下血。
“还好这次是来虞山,偏巧这有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你就放心去吧,回头我会和父亲说明,你是不小心掉下去了,我施救不及,伤心欲绝。”宣滢拔出刀,又用刀拍了拍宣潞的脸颊,讥笑着说:“去吧,妹妹。”
说完手中的刀一划,划断了宣潞的安全绳。
宣潞只觉得自己坠入悬崖中,一阵剧痛传来,便神志不清了。
然后,然后她就醒了。
宣潞艰难的直起身,屋内十分的明亮,她躺在一张白玉床上,周围的用具无一不精致。
是这里的主人救了她?
宣潞伸出自己的手想看看被踩伤和割伤的伤口,结果一双玉手白皙柔软,一点伤痕淤痕都没有。
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裳,白纱笼裙飘飘,衣角裙边均绣着极为精致的花纹,花纹却是她从没见过的。
这是谁给她换的。
宣潞转身下床想找面镜子瞧瞧,谁知在床边一双鞋也没有,她的一双脚踩在冰冷的白玉地面上,打了个寒颤。
“有人吗?”她试着唤了几声,房间内声音回荡,空空如也。
她赤着脚慢慢往屋外走去,屋外倒是一片生机盎然,种满了一整片的娇艳欲滴的海棠,粉色白色的都有。
环顾四周,依旧是没有人烟,她踩在了庭院的泥地里,向着屋子深鞠一躬:“岚月泽宣氏宣潞谢救命之恩,因恐家中长辈着急,先先行离去,待日后有机会定回来报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了,宣潞有些心急,怕家中娘亲担心,她便急急找着大门出去。也还好这庭院虽看起来仙气十足,但却是个结构简单的,出了庭院便看到了一幢白玉大门,她大步向前走去,用力一推,门外白茫茫的迷雾一片,待她走出去后,后面的白玉门便缓缓关上,隐去了整幢白玉宅的踪迹。
宣潞大吃一惊,急忙冲回去伸手触了触原来应该是大门的位置,却只摸到了空空。
早知道应该顺个鞋子呀,宣潞懊恼的皱起了小脸。
白玉宅隐去后,山谷显现出了本来的场景,郁郁葱葱的绿树,叽叽喳喳的小鸟儿,还有一个溪水潭,溪水潭边便是那陡峭的悬崖,向上望去竟直直往天。
宣潞赤着脚走到溪水潭边,水十分清澈,她就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照了一下自己的脸,略微婴儿肥的脸颊,眼角微翘的杏眼,一双眸子如墨玉一般,飞扬的羽玉眉给这张还略带稚气的脸添了几分英气,端是一副好样貌,只可惜在这岚月泽,以实力为尊,长得再好,也比不过一身好修为。
宣潞捧着水喝了几口,又往脸上泼了泼水,决定看看有没有路能通出去。
这身衣服也不知道谁换的,原来她怀中的乾坤袋装着一些干粮和备用的衣服鞋帽,若是落崖的时候掉出来,兴许她还能找到双鞋子穿。
说动就动,宣潞站起来就循着溪水潭岸边仔细寻去。
结果,在连着悬崖的湖边,她看到了一具熟悉的……身体,或者是尸体。
宣潞心中如有鼓声擂动,紧张的手都抖了,她小心翼翼的将这个身体翻了过来,吓得向后一坐。
这是,她的尸体,七窍流血,已然丧命。
也是,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以她三脚猫的功夫,多半是活不成的,宣滢果然打的好主意,还成功了。
那她现在是谁,明明这脸这样貌,这身体都是她自己啊。
宣潞心慌的看了一下右手大拇指指节旁的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又抚了抚。
咽下一口口水定了定心神,她向前拉起那尸身的右手,看了看大拇指,也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在同一个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那具尸体是她,那她是谁?
宣潞满脑子感觉都被塞进了棉花,浑浑噩噩的无法思考,她傻坐在一旁。
这是她夺舍了别人的身体?
也不对呀,这这明明就是她的身体呀,这怎么能算夺舍,而且她这半吊子的法力,抓只兔子都难,哪里能夺舍人,她也不懂这咒法呀。
小姑娘抱膝傻坐,从日出到日落,到月亮爬上了山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十五岁少女的作息已经被家族中的弟子作息给训练出来了,到了亥时便该休息了。
宣潞抱起一堆杂草堆成了一个软垫,又试了一下之前学的御火术,结果磕磕巴巴使了半天的手诀也没出来一丝火苗。
只好沮丧的拿起两颗石头碰了半天,终于燃起了一剁火,满怀心思的睡下了。
山中的月光洒在少女沉睡的脸颊,有一丝蓝光从脸上闪过。
几只小白兔悄悄跳到她身边依着,很舒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