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一词,指体内拥有神血基因但不超过五成的人类。
神界有一位掌管杀戮之罪与杀戮之罚的准护法级神明,其名为修罗。
修罗还是陷入杀戮的快感中迷失自我的地界生灵的代称。
帝国的剑神,剑无忧就曾化身修罗……
“老大,起这么早啊”黎明刚刚到来,娃娃脸拉开扣了一夜的铁面罩。小步凑到单独坐在山坡上的年轻男子身边,一脸笑意。
“是小李啊。”
男子一脸倦意,无奈道:“不是我要早起,实在是睡不着啊。”
被称作老大的男子身着漆黑的铠甲,其上遍布鳞片,剑匣背在身后,五柄绝世好剑于剑槽之中,其势凛冽而静谧。除此之外,还有一柄四尺长剑横于腰间。长剑时常从鞘中滑出一寸,黑红相间的剑气刚刚流出男子就将它按回鞘中。
剑无忧迎着朝阳,背对着身后尚未睡醒的战士,折了一段甘草,细细地嚼着,其根茎入口甘甜随后会有股涩苦味,有清心静欲提神醒脑的功效。
“老大怎么还失眠了呢?”
娃娃脸抽出腰间的精铁剑,用毛巾擦了几遍,剑刃在朝阳的照射下寒光闪烁,其面可鉴。帝国为剑营将士配备的剑皆为良品,卖掉它足以在除天启城外任何一个地域购置一座庄园。不过想来他们也舍不得卖,毕竟看到这柄剑就能想起随帝国剑神征战的那段岁月。
剑无忧摇摇头,
“没怎么,莫名的心慌,我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
“老大居然也有心慌的时候,联邦的战神都被老大你斩了,他们现在听到老大你的名字都能吓破胆。”
娃娃脸呲牙一笑道:“放眼整个联邦也就剩个任天行还能和老大你比划比划了。”
“你说的也对,我有什么好慌的。”剑无忧哈哈笑了两声,摸着娃娃的头说道:“走,小李。陪我去河边转转。”
“好嘞,老大。”
剑无忧披甲时身高近一米九,被称为小李的年轻人只是刚刚过他的肩膀处。
他没有告诉娃娃脸自己一夜没睡是因为有一股无形的烈火从胸膛发出烧灼他的全身,烈火中有剑下亡魂的怨恨。被业火烧身的痛苦无法阻挡,也无法减轻。
河边的微风从甲胄的鳞片间滑动,发出悉悉索索的细响很是好听。
“小李,我教你们的九式,你学会多少了?”
说道这里娃娃脸小脸一红,颤颤巍巍地回道:“回老大,我天资浅薄,就学会了五式。”
“哈哈,不错了。”剑无忧笑道:“你们尊敬的副队长也才学会了六式。”
“啊?辉大人那么厉害才比我多会一式?”
“怎么,不信?”
“信,不信谁也得信老大啊。嗷呜,老大你干嘛弹我。”
剑无忧微笑着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娃娃脸揉了揉额头的红肿,一脸憨像。
“那你说说,你学会了哪五式?”
“一式飞燕袭,二式残月,三式落樱斩,四式浮舟轻渡,七式绝息。这五式我能勉强做出来,五式一字落斩和六式天闪完全就是只知其形不知其意。而八式速闪,九式无心,我根本连看都看不懂。”
“嗯……只会绝息不会天闪太可惜了。天闪的速度,威力和攻击范围都是一流,只是蓄力时间和结束后的收势有些拖沓。绝息剑法柔和且隐蔽能够完全收敛气息,刚好可以弥补天闪的短板。”
剑无忧和小李走了一路,也为他讲解了一路,从创招式的思路到运气吐纳方方面面极其详细。等到二人回到营地时,太阳已经升到半空。
“你天资不错,等到战争结束有没有兴趣加入帝国暗杀队?”
“我吗?”娃娃脸兴奋的几乎跳起来,但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问题然后回道:“我还是想留在咱们剑营。”
剑无忧摇了摇头:“等战争结束了,我就要走了。到时候我会解散剑营,或是说你们有谁有信心能接管我的位置?”
娃娃脸愣了一下,认真道:“大帝肯定不会把帝国最强大的特种部队交给我们这些人管理的。”
“所以嘛。”
“可老大你为什么要走啊。”
“因为……咳咳,你没必要知道。”
剑无忧又摸了摸他的头,挥挥手示意让他归队。
……一周前,问天峰
“放下你的剑吧,你的杀戮该结束,也必须结束了。”精瘦的男子裹着硕大的黑色长袍,面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气,但眼中精芒流动,炯炯有神。
黑袍满脸都写着严肃,走到刚刚得到帝国剑神称号的剑无忧身边,用手指着他胸前的黑色长剑印记沉声道:“你再这样杀下去,再强的封印也封不住你胸膛里那颗修罗之心。”
剑无忧笑着将白衫穿好十分轻松道:
“没你说的那么邪乎吧西木老爷子。”
“哼!”
西木叹道:“你一点也不了解修罗。”
“我是修罗,你也是,李无心也是,咱们几个不就寒统帅是天人血统么。”
西木起身道:“修罗和修罗血脉可不一样。”
“哦?说来听听。”
“那烧身之火出现时,是不是总有哭骂声伴随。”
剑无忧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灼烧你身体的是怨火,这说明你斩杀过有意投降之人。”
剑神仍是沉默,只是点头。
“在你挥剑施展武技时,是不是常觉得燥热。”
剑无忧想都不想地回道:“我练武第一天就燥热。”
“你说的是身体反应,我说的是灵魂之热。这是业火,说明你曾在斩杀时获得了喜悦之情。”
剑无忧点点头反问道:“斩落强敌怎能让人不喜悦?”
“这就对了。”西木张开左掌,橙红色的虚火在他掌心稳定地燃烧着,剑无忧一看到那火便觉得浑身难受,似乎有虫蚁在体内经脉血管中游走,奇痒无比。
“罪火!”西木将火焰弹下问天峰,看着其在绝鹤山脉半腰处湮灭,说道:“此火一出,你已经犯下了杀戮之罪,若继续犯下杀忌就会化身成为人间的修罗。”
剑无忧嘿嘿一笑,问道:“最多会出现几位修罗?”
“一位。”
剑无忧摊摊手说:“可世间贪杀之人几何,为什么偏偏是我?”
“仇恨蒙蔽了你。北陵剑家,剑仙沐紫嫣,龙家公子等等,他们的逝去对你的刺激太大了,虽然查氏王族付出了代价,但这没能消散你心中的仇恨。”
见到他没有回答,西木将神隐递给剑无忧又道:“你以为你为什么能驾驭神隐剑?”
剑无忧摇头,道了声不知。
西木沉声低吟,右手指尖微微发光,他示意剑无忧抽出神隐,食指中指合并在猩红的剑刃之上划过,漆黑的瘴气从剑刃中涌出,搁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瘴气中混有的怨恨与恐惧。
剑无忧眉头紧皱,与神隐相合几个月,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神隐。
“神隐是嗜杀之剑,它最喜欢怨念,悲伤,恐惧这些临死之人最易出现的负面情绪,而你是现人间界最接近修罗的人,所以神隐才选择了你。”
“会怎样。”剑无忧将神隐归鞘,漆黑的瘴气散去,嗜杀之剑藏入鞘中甚至乖巧。剑神大人终于还是心慌了,急切地问道:“若是化身修罗会变成啥样。”
“世间全部被杀之人的怨恨,诅咒和嗟怒都会集中在修罗身上。而你会失去理智陷入疯癫,从此开始杀戮之旅,修罗会不自觉地回到故乡,见到活物就杀,不知疲惫,不知疼痛,没有感情,直到你在这三团火中自行毁灭亦或是被他人斩杀,届时你的灵魂会和怨火一并消散。”
剑无忧穿好漆黑麟甲,将六剑一一插回原位,低眼沉声道:“我知道了,这场战争结束,我就回到北陵。”
“嗯。”
“就别告诉李无心了,要不然那个混蛋来找我杀人,我还真不会拒绝。”
……
剑营最后剩下的战士整整齐齐地站在剑无忧面前,每个人都是身披轻甲,腰间跨剑。一呼一吸有条不紊;一动一式,散而不乱。
剑无忧大致扫了一圈,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副队长问道:
“王辉,我们还有多少人。”
被众将士称为辉大人的俊俏男子向剑无忧行礼道:“队长,算上您还有374人。”
刚刚得到剑神一称的剑无忧叹气道:“当年我带着三千兄弟纵横沙场……如今就剩我们了。”
“老大,帝国的军队本就是都是精英,剑营又是帝国的精英。那我们这些还活着的可不就是人间最顶尖的精英了么?”
不知是何人在下面喊了一声,剑无忧笑道:“说的对!今天这场仗打完,咱就可以回家了。”
欢呼声中,一个声音问道:“老大,这次回去有没有狩猎大会啊。”
“你们想狩猎?”
剑无忧右手按在滑出剑鞘半尺的神隐上,微笑着问道。
众人大眼瞪小眼,突然异口同声道:“想。”
“很好。”剑无忧转过身看向河对面的平原。
“我回去就禀陈大帝,给你们一次机会。”
风逐渐嚣张起来了,掠过剑无忧的黑甲呜呜作响,副队长王辉走到帝国剑神身边问道:“队长,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今天寒统帅将率领主力和百里泉在前方一百公里外的山谷决战。我们的任务呢,就是拖延联邦路过风谷平原的援军。给咱们的大元帅一击击溃联邦军创造最有力的条件。”
王辉眉头一皱道:“我们要上正面战场了吗?”
“是啊,西骑将军前日中了安永一的埋伏,全军覆没。帝国龙骑西部空缺,否则我们昨夜就该回天启了。”
剑无忧从口袋中取了一段甘草茎,一夜煎熬使得他有些疲惫,只能靠这东西勉强提神了,他如苍鹰般敏锐的视力能看到几十多里开外,大约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向风谷平原开来。
“这一仗,不好打呀。”
……
史书记载:剑无忧率领帝国剑营最后三百七十三位战士于风谷平原截杀北平联邦十万大军。战斗在正午爆发,第二天黎明结束。夜半之时疑似有伪修罗现身,黎明消失,剑营仅三人生还,联邦统帅率最后不到三千残部撤退,帝国剑神不知所踪,只留下了漆黑麟甲,清河浊流,巨剑断流还有凶剑神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