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阿福。
“老爷早就预料事情会如此。半月前的一日,曾叫我去书房。”
此时外边天晴,阴云散尽,皎洁的月光透过纸窗映照进来,屋内烛火摇曳,照在阿福瘦削如刀刻的侧脸。
“甄太医曾说,夫人怀的是个小姐,老爷便取名叫清寒。“暮云收尽溢清寒,意在清朗。”乘月怀里吃饱喝足的小人儿似乎听见了阿福的话,竟微微勾起嘴角。
天下人皆知老爷为官清廉,待人亲善,为国为民。就连阿福这等粗鄙之人,老爷待我都如亲兄弟一般。可那个狗皇帝竟听信奸臣翟天成的谗言!说老爷勾结外臣,图谋不轨意欲篡位。”说到此处,阿福肩膀颤抖,他咬紧牙关,眼里似有鲜红。
魏瀛垂下头,眉目间尽是回忆与悲伤。
“我同苏弟,如同伯牙子期。他的为人,我清楚。我们魏家三代忠臣,护他颜氏一族打天下,我魏家男儿为他颜傲宸大多战死沙场,只余我一人。他却只凭翟天成的一句话,就要我交出兵符,还封那狗贼为护国大将军,可笑至极。于是我一气之下,便带着沐媛隐居这山野之中,从今往后再不问这天下事。魏瀛眼底透出种种不甘,房间里沉默半晌。
“元国之战,失掉邺城。翟天成带兵不利便伪造文书,将过错推给丞相府,给老爷扣上叛国贼的帽子,叛国,是要诛九族的。老爷行的正坐得端,但也不予解释,他只道皇帝有他的思虑他的考量。阿福粗鄙之人,不敢揣测老爷所思所想,只是,老爷若发话,阿福不管他翟天成带多少兵马前来抄家,阿福拼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可是…”阿福停顿下来看向乘月怀里的小清寒,眸色沉了沉:“小姐是老爷唯一的女儿,老爷所托,阿福定不辜负,阿福要护小姐一世平安。”
乘月听到此刻,终于明白了从丞相府到现在一路上的“逃命”为了什么。夫人逝世,老爷现如今又不知生死,诛九族,恐怕…想到这里,眼泪像金豆豆一样往下掉,如今没了夫人的庇护,她深知自己不同往日,暗暗想着定要带好小姐,夫人在天之灵,也才能安息。
魏夫人轻轻拍了拍乘月的背,用手抹去自己眼角的泪:“乘月姑娘,以后你们就在我这住下,我们这虽日子清苦,但嫣儿和苏弟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你放心,绝不让孩子受半点委屈。”
乘月连连向魏夫人道谢。
“不可。”魏瀛说道。
“此处离临安城不过五十里远,翟天成不可能不知道弟妹即将生产,若今日抄家之际未见到孩子,定会加大力度搜索,斩草除根。而第一目标,便是这里。虽说我们未曾和其他人提起此处,但他翟天成阴狠歹毒,心思缜密,不一定不会搜到这里。”
“魏大哥所言极是。老爷也有这个顾虑,故此要我带小姐上萧山见一人。而去之前,要我必先到魏大哥这里,说是取样东西。阿福不知是何物?”
魏瀛嘴角突然扬起弧度,拍腿道:“萧山!我怎么把他忘了!苏弟果然聪明,我竟忘了那老叟。”
乘月满脸疑惑,看向魏夫人,魏夫人脸上也露出笑意。
魏瀛起身走到壁柜前,头探进去翻啊翻,半晌终于拿出来一个物件儿来。
一把破匕首。外表锈迹斑斑,刀柄上的粗麻绳大概是年代久远,破旧的出现断结,阿福和乘月实在看不出这个匕首有什么惊奇之处。
“这匕首…”阿福正开口想问。
“朝仪。”魏瀛看着匕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