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定睛一看,居然是之前的酒公子。
“九兄这是何意啊?”姜桓淡淡地看向他。
即使是刚刚认识的这位兄台,要是站在自己的对面,姜桓也不打算给他面子。
酒公子却不如姜桓想象中那样颐气指使,反而诚恳地弯腰鞠躬道歉:“这位兄台,是在下轻视了,任由这恶奴作祟,才会坏了兄台兴致,只是公子既然能做出这等大作,何不留下来一同探讨诗文,之前的事情,就由在下陪个不是,可好?”
姜桓大笑,原本他也没打算就走,还是被这恶奴气的,如今给了台阶,姜桓也懒得故作姿态,直接就下了:“既然是九兄相约,在下自然给面子,这恶奴,不提也罢。”
酒公子一喜,连带着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对姜桓改变印象,从“狂徒”变为了“狂士”,算是真正认可了其才学。
几个门卫还想抵抗,试图搬出王爷来镇压姜桓,可酒公子一步上前,一抖袖子,一块令牌在几人面前晃了晃,几人瞬间变了脸色,唯唯诺诺不敢多说半句。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姜桓的过目不忘还是看清楚了那令牌内容。
“黄龙令。”
姜桓深深看了酒公子的背影一眼,和龙有关?这酒公子的身份,怕是不一般啊……
只是酒公子并没有注意这边,处理了门卫之后邀请姜桓同行。
“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酒公子拱了拱手问道。
姜桓微微一笑,丝毫看不出异样:“免贵姓王,九公子唤我一声崇德便好。”
酒公子哦了一声:“不知公子和那广元王氏……”
姜桓点点头:“家父正是广元王氏开枝散叶到成都的家族子弟。”
酒公子眼神微微一亮,原以为这不过是个狂狷之士,多半是寒门出身,可没想到竟然是个名门大族,还是剑阁州首屈一指的王家?
如此身份倒是值得拉拢一番,酒公子的眼神又热烈几分。
被这美男的热烈目光一看,姜桓也没有办法,不由得一阵鸡皮疙瘩。
姜桓跟在他身边,撇了一眼这人的脸,心中暗叹一声,男人怎么可以长的这么好看?
似乎是注意到了姜桓的注视,酒公子也露出一个迷人微笑。
姜桓连忙转过头去,生怕自己被这家伙带弯。
只是忽然,姜桓看到酒公子身上的一个细节,姜桓目光在那停留片刻,然后不经意地放在酒公子的胸部处,产生疑问,这人到底是女扮男装还是仅仅只是长的好看?
走路外八字,衣着打扮都是传统蜀地男士样式,包括发髻和腰间玉佩,都是男士样式,但是自己偏偏感到一丝违和感,这究竟是……
不过姜桓也没多想,也不知道身边这位是大名鼎鼎的西蜀三公子,只当是有所不便,才做此打扮。
姜桓猛然靠近酒公子,勾肩搭背,十分亲密的拉着他:“还要多谢九兄带我进来,不过小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诗会,还请九兄多多指教呀!”
被陌生人直接接触到自己的身体,酒公子皱了皱眉头,似乎不习惯这种亲密的身体接触,只是也没有做出什么明显的抗拒举动,只是任由姜桓拉着。
“王兄才是,随口一作的诗都能如此朗朗上口,想来也应该有功名在身才是,不知王兄是何地的士子?”
这话不是在问籍贯,而是问读书的宗派,蜀地大致有三大流派,一是传统儒学,称孔派,一是如今朝廷上下都流行的流派,称新学,还有章逸夫独树一帜的流派,称理宗。
姜桓自然是理宗的弟子,实际上成都市周围主要就是理宗和孔派两家,新学在蜀地的普及并不好。
“在下师从章逸夫,要说地域,自然是成都士子,可以算在下是理宗传人吧。”
酒公子还是不太相信章逸夫老夫子真的收了他这个弟子,原本不好直接问,可既然姜桓都对他这么热情了,酒公子也不故作客气,直接就问道:“敢问王兄,你师承章老夫子,学的是什么?抱歉,倒也不是在下唐突,实际上蜀人都有此问,好奇章老夫子以这么严格的标准收徒,究竟会教出怎样的学生来……”
姜桓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
还不是不相信自己是章逸夫的徒弟。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他们先误会一番,省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姜桓不好和他解释自己老师和章逸夫的忘年交关系,只好说道:“非是在下自夸,其实章老夫子原本是不打算收徒的,因此收徒标准定地那么高,可后来受了故人托付,才不得已把我这顽劣徒儿带在身边,因此说实话我实在是幸运无比。”
“是这样……”酒公子半信半疑。
姜桓搂了一会儿,见不少人侧目看向自己,实际上这些人是在疑惑酒公子何时有这么一位好友,竟然把臂同游,可以前都没有见过呢。
姜桓也没刻意过久接触,一会儿便松开了酒公子,实际上刚刚那一下接触他已经有了答案了,没想到果然是这样……
酒公子整了整衣领,似乎是注意仪容,不过落在姜桓眼中,那自然是被自己抱了之后内心慌乱所致……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姜桓坏笑地对酒公子说道:“九兄,在下与九兄一见如故,倒是有一首诗要赠予九兄。”
酒公子拱了拱手:“那小生便先谢过王兄……”
姜桓示意他靠过来,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酒公子耳根骤然一红,像是扎了毛一样跳了出去,原本还想故作冷静,可姜桓这坏胚似乎轻轻舔了一下她的耳朵,这叫她如何受得了?
“你你你你……”酒公子惊疑不定地看向姜桓,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姜桓食指放在嘴唇,做嘘声状:“嘘~”然后眼神左右示意,意思是说大家都在看着呢。
酒公子一看,果然不少人目光都已经看向这边,她只好抑制住自己被这混蛋调戏的满腔羞愤,强行板着脸看向姜桓,低声说道:“王兄何必开这种玩笑,在下可是……”
说着就想暴露自己酒公子的身份来镇住他。
可姜桓一摆手,一副义气十足的样子:“不用解释!在下知道九兄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因此才做此不得已的打扮,请放心,以在下的人品,是绝不会泄露此事半分的!”
他真的看出来了?
这么一想,酒公子就慌了神,失去了以往理智,要是他说出去怎么办?要是他不说用这个来威胁自己怎么办?要是他看见自己真容喜欢上自己怎么办?
酒公子都快急哭了,可偏偏又没有办法问他怎么看出来的,只好拉着姜桓,沉着俏脸威胁道:“听好了……你绝对,绝对不可以说出去!听到了吗,不然我一定叫父王派人来杀你!”
姜桓一惊,父王?
敢在益州称王,除了蜀王,就只有英年早逝的汉中王了,既然能叫人来收拾他,那这么说只能是还在世的蜀王?
这丫头,竟然是蜀王的闺女?
一种荒诞不经的感觉传来,这,这,这怕不是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