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仅身段妖娆,顾盼生姿,眉宇间又兼具有男子的英气,赤红色的双眼更予她另一种难言的妖魅之色。
如柳叶般的润薄嘴唇像极了元缺细长的眉毛,但其间蕴含的不是温柔,还是冷漠,至少现在对于元缺这个陌生人是这样。
一个人温柔与否当然不能仅凭外表,更不能只依靠某个部位的特征断言,那只不过是酒馆里那些说书家惯用的伎俩罢了。
她的冷漠来自于她的动作,她的动作很简单,只是感觉毫不费力地过头举起了一柄长枪,然后又像飓风一样飞了过来来。
她的枪朝向了元缺,代表了她对他的冷漠。
任由李耳宁挡在身前,她的枪依然刺了过来。
元缺从那双赤红的眼眸中看到了求战的渴望,还有一丝——不屑。
战意不减,枪速不减,面对疾速逼近的枪尖,李耳宁大惊,喝道一声:“白姑娘!”声音向着来人传了过去,但——没人理他,李耳宁眼眸紧缩,眼球中的褐色长枪不断变大,他,纹丝未动。
就在泛射着银色光泽的锐利枪尖就要触到李耳宁额前披散的发丝之时,他身后的元缺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右手鬼魅般地突然出现,一把稳稳握住了枪箍处,长枪再难进寸许。
在手与枪接触的刹那,枪刃虽然停了下来,但一股气劲喷薄而出,将元缺两鬓黑发向后吹扬而起,枪吟不止,冲击气流不停。
元缺的眼神没有聚焦在距离他双眼不过一个拳头距离的银色枪头之上。
那女子飞身而来,此刻整个身体仍平飘在空中,与长枪齐平,宛若一体,似乎她就是枪的一部分;不过,她却是枪最重要的一部分。
好强的女人!元缺心道。
那李耳宁口中的“白姑娘”眉眼微动,这个东陆人类的实力怎么突然瞬间提升如此之大?竟然只一瞬便让自己的银枪再难寸进……她震惊之余更多的则是兴奋,因为她察觉到了对方体内那股飙升的求战之意,自己不就是为此而来?正合我意。
白姑娘手腕一抖,长枪飞速旋转,片刻激起无形风浪,地上草石翻飞……站在一旁的李耳宁有些手足无措,眼中除了对元缺二人的担忧,还有对周围好像随时会出现的变数的防备,因为他不知道白姑娘的出现是不是与她的父亲有关……
待李耳宁环视一圈之后,元缺与白姑娘的战场已不在原处,而是去了两座山丘之上,南北对峙。
似乎是感应到将要发生的恐怖战斗,凶猛无比的两只白虎乖乖跑过来趴在了李耳宁的脚边,不时用头蹭一蹭他的小腿,乞求保护。
他能够无比强烈地感应到周遭天地间的浓郁灵气正在迅速向山顶的两人靠拢,然后被他们迅速纳入体内。一时间,导致此地风云变化,沙砾乱窜。
眼冒红火的白姑娘右手端枪,水平地直指向元缺的眉心处,眼中火焰似如这天地风云一般,蕴含无穷变化。
元缺左手横于腹前,右手自然垂落,右手食指有节奏地轻轻按压着大腿外侧。
她在盯着他,他在看着她。
她动了,枪携翻江倒海之势;只需要一枪,无论前方是高山,或是大海,一枪破之。这一枪来的速度之快,两只白虎都来不及眨眼,枪的主人脚踏山石的声响都还未传过来,枪已经到了。
她一出手便不留余地,不给对手留余地,同样也没有给自己留下余地。这一刻,仿佛人就是枪,枪便是人;即便枪被破,后发而至的人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杀招。
这一招名无悔,她的眼里不曾有悔,只有决然。因为自信,所以决然,没有半分迟疑;因为决然,才拥无边自信。
枪名无悔,枪式无悔。
枪是她自己做的,招式也是她自创的,所以她很得意,很自信。
她要向别人证明,自己有多强,是以一出招便是自己最为强大的一招。但即便招式再强,若是对方选择避而不战,那又如何能够证明它的威力?所以在她看到远处那个与李先生站在一旁的人的第一眼,她便动了,她要让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然而情况有些出人意料,那人突然从洞明上境突然攀升至无相境界,不费吹灰之力便留住了她的枪与她的人。对方没有闪躲,而是直面迎敌,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
……
还是同样的一枪、一人,元缺依然站在原地,像刚才那样等待着她们的到来。等待着那任何与之接触便化作飞烟的银枪,等待着体内暴增数倍真元的白衣女子。
近一点,又近一点,再近一点。
枪尖在元缺瞳孔中疾速变大,在他脑海中慢慢靠近。
是时候了!
兀地,元缺双眉挑起,如怒扬之龙须,眉宇间似有一把虚空之剑激射而出,从银枪枪尖中心的那一点,与银枪平行反向而去,在枪刃还未碰到元缺额前发丝之前便已到了女子握枪的手心。
白姑娘整个人如风卷残云般空中翻滚,逐渐在手心处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屏障……如冰裂一般,白色的屏障忍不住那强大的冲击,碎了一地。
白姑娘哼了一声,退出后两里。
但,她的枪已被元缺像之前那般紧紧握住,这一次,她再也拿不走了。
“啪……”的一声响,银枪从金属枪刃到木质枪杆再到枪纂,瞬间化为齑粉,随风散向了空中。
只一招,白衣白姓女子使出了她自认为自己最强的一招——无悔,想要一招败敌。只一招,元缺便破了她的无悔,毁了她的无悔。
二人真元碰撞之时产生的向外疾速扩散的热流与冷空气一接触便形成了漫天白雾,白雾缓缓飘落,就像是一团团洁净的棉花糖,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
白衣女子,名叫白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