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还没有穿透云彩的时候,陈木就已经牵着马向镇外走去了,倒不是说陈木是一个多么勤奋的人,只是梦里与她分别时的情景让人不敢沉沦。
陈木牵着马,早起的蟋蟀的叫声虽是悦耳,但也有些些嘈杂,身前身后的人真的不少,正值七月仲夏,旅人们总是喜欢早起一些赶路,免得被炙热的阳光烤得提不起精神。
陈木就这样混在赶路的人群里,一个人,一匹马,一包行李,还有一把刀。
出了城,赶路的人也慢慢散开了,陈木走的慢些,自然被人遗落在后方,倒是遇见了几个徒步赶路的镇民,搭腔说上了几句话,他们问他为什么牵着马却不骑上去,陈木也没答,只是摇摇头,他们见得是个怪人,就匆匆离去了,不再多说些什么。
不及晌午,陈木便有些累了,他牵着马坐在树下乘凉,只是空气实在有些灼热,让人怎么也无法提起力气,他只好将马牵在身后的树上,闭上眼睛小憩一会。
可陈木才闭上眼睛没多一会,就听到一个脚步声接近了自己,陈木才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年轻的脸挡住了视线。
“你醒啦!”年轻的男生见陈木睁开眼睛,露出纯真的表情。
陈木见到眼前的人是个十三四岁小屁孩,也就稍微放心了一点,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小男孩说什么,不远处就跑来了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大爷,嘴里还喊着:“小少爷,我们真的该赶路了。”
陈木这才注意到,前方的官道上停着大大小小的七辆马车,十几个人就顶着太阳站在那里,看样子都是些干活的伙计,也都是些普通人,应该是遵了领头的吩咐,在那里等着。
“钱伯伯你就等一下,一会就好。”小少爷回头喊道,然后又转过来,对着陈木问道,“哥哥我昨天晚上就看到你了,你昨天晚上住在地字二号房的对不对?”
“啊?是啊,怎么了?”陈木有些发懵。
“那个,哥哥,你的那把刀能不能给我看看啊?”这小少爷的话顿时变得吞吞吐吐,直到说完,才伸出手指指向了陈木。
陈木一愣,然后就发现他手指指着的压在自己左手下面的骨刀,陈木皱了皱眉,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大哥哥?”年轻人见陈木没有回答,又喊了一声。
“我为什么要借给你!”陈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这胆子还真大,我们素不相识,你怎么敢直接管我借刀?”
“我……我……”年轻人被陈木逼问得磕巴起来。
“这、这位大人,我们家少爷不懂礼数,求您放过我们家少爷。”此时那位老大爷终于是跑到了陈木的跟前,然后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放过?”陈木的眉头还没缓过来,就被这一幕震得不知所措,“什么意思啊?你们当我是什么人?无缘无故的跑来跟我借刀,又无缘无故的让我放过你们,你们是把我当成那街头打把势的了?”
“钱伯伯你在干嘛啊,我就是想借这个大哥哥的刀看看,你这是干嘛?”
这小少爷急得手忙脚乱,一边说话还一边往上拉着还跪在地上的老大爷,老大爷也不理,反倒是直接开始磕起头来。
“希望大人别怪罪,是我们家少爷不懂事,您要杀要剐冲着老奴,少爷还是个孩子,您行行好,大人不计小人过。”
“你们有病吧!”陈木这时也站了起来,看着二人,“我就在这躺着歇会,结果你俩一个过来吓唬我玩,还跟我说要瞧我的刀,你更厉害,直接跪下来跟我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当我是那山里的土匪不成?真是……有病!”
陈木被这两人烦的够呛,说完话便牵起马准备要走,就在这时,又一个声音从身边响起,“先生莫怪,钱掌柜只是护主心切,要是做了什么让先生困扰了,我在此向您道歉。”
说话的人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只是这容貌看起来衰老,身板却挺得直,声音也是十分浑厚,字字清晰地穿入陈木的耳中。
“怎么着,你们这是祖孙三代在这跟我闹着玩呢是吧,能不能把话说明白。”陈木听得云里雾里,憋了半天,才说出了这么一句。
“先生可别那我们这下人开玩笑了。”老头笑着笑,又接着说道,“老朽姓钟,这身后的是我的徒弟简霖,跪着的是我家铺子副掌柜。我家少爷自小就喜欢兵器,见您的刀古怪,想要借来瞧瞧,只是他这不会说话,言语中冒犯了您,希望先生见谅。”
“啊,借刀呗,不借。现在没事了吧,我能走了?”陈木回答的倒是也痛快。
“先生莫急,敢问先生是不是要去四方城?”
“是啊,咋的?”
“先生别担心,我们这运货的车队就是来自四方城,这货运完了自然要回家,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同路,当然了,这车队里人多手杂的也希望先生能帮忙照应一下,报酬自然是有的。”老头见陈木要走,赶忙说道。
“等会,你说他姓简?”陈木指着身后懵懂的简霖,“你们是四方城简家的?”
“先生听说过简家?”
“嗯,临淮学府的西瓜平时都是你们送的吧,挺好吃的。”陈木说出了一个让人头大的理由。
“先生不是萧家的人么,这西瓜……”
“哦,你们昨晚看到我坐的马车了是吧。那是我朋友,我是临淮学府的学生,以前吃到过你们送过去的,味道还行。”
“既然先生喜欢,我这就吩咐下人再拿两颗过来。”老头见陈木这么说,赶忙让钱掌柜回去拿,却又听到陈木说,“不用了,那就一起走吧,我算着从这走到四方城得走上半个月,这半个月你们食宿全包,然后呢我一天算你们一两,十五两银子不过分吧,多了不退,少了你得补给我。”
“不过分,不过分,先生请跟我来吧。”白发先生听到这里自然是明白了什么意思,赶忙邀请陈木过去,也算解决了眼前的尴尬。
等到几人再上路的时候,陈木已经坐在了车队中间的马车里,陈木牵来的马由一个下人在外面牵着,他则是和简霖还有白发的老人坐在车里,不用忍受风吹日晒的感觉自然是极好的。
刚上车没多久,白发老人就从车厢里的大箱子中拿出了水果给陈木递过去,可是陈木却摆摆手说了一句——算了,我不爱吃。
钟老先生见状便自然的将东西都放回箱子,自然明白陈木是什么意思,然后又问道:“先生现在能说说为什么愿意和我们同路了吗?”
陈木听到这句话也笑了起来,答道:“也没什么原因,第一,你们简家名声还不错;第二,外面太热,自己骑马太晒得慌;第三呢,就是有钱干嘛不赚。”
“先生可真会说笑,您是临淮学府的学生,又有萧家人做朋友,怎么会缺钱。”钟老头莞尔一乐。
“废话,我在你这车上帮你们保护小少爷,那是我应得的。”陈木说的理直气壮。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