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整个京师还沉浸在过年的喜庆中,即使从空着下着漫天大雪,但空气中还能闻见昨夜残留的烟花火药味,一早,莫将军就带着自家女儿去了城外的霖云寺,说是去拜访方丈。
莫暮云骑在马上,看着坐在马上腰背挺得直直的父亲,以往,父亲只有在对战时才如此,平日里就算骑马也是挺放松的,一般也不会这么直,觉得这不像是去见方丈,倒像是去见情人。
“父亲,你这不会是瞒着母亲,去见什么女人吧!”莫暮云心直口快,直接开口:“事先声明啊!你若是想要给我找个姨娘,先别说能不能进的了家门,若是娘知道了......”怕是要拿着家伙追着砍你了
她及时住嘴,后半句话直接消失在了莫将军的眼刀子里。
“让你一天到晚和那些士兵混在一起,你看看一个姑娘家,嘴里成天说着浑话,像什么样子!”
莫暮云在后面小声嘀咕:“不是你从小把我扔在军营里的吗?”
莫将军在前面听的真切,连个眼神都不想给自家的闺女,觉得自己这闺女绝对是投错了胎,比寻常男子还要浑,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他夹了夹马肚子:“驾”,直接往前骑去,莫暮云见状也立即跟上。
一直到了霖云寺门口,下了马,两人都出了一层薄汗,莫将军特意整理了一下仪容才进了门,莫暮云在一边看着心想,该不会是真的见情人的吧,她跟着父亲直接踏入了后院,就看见禅房外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男子带着半边面具,女子长得清丽可人,和她这种半小子全然不同。
莫将军快步走了过去,在他们前面站定,不断地点头:“好啊,好,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
三人随后进了禅房。
被留在外面莫暮云思维不断的发散着:
‘我去~爹不会在早年间在外面整了一对儿女吧,所以今天是来认亲的?’
‘我现在要是冲进去打扰他们相认,爹会不会打死我?’
‘唉~今日为何要同父亲出门啊,我这回家怎么和母亲交代?’
她踢了踢脚下的泥土,两手叉着腰,很是烦躁。
禅房内,
莫将军看着眼前的两兄妹,一时间只觉得往事如烟,他指了指林清风说道:“你是致远,”又看着清月:“你是乐清吧!”
两人应道:“伯父。”
“哎!”莫将军应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然后背过身去抹了把泪,接着摆摆手说:“坐下说,坐下说。”
屋内气氛一时有些伤感,林清风情绪也跟着有些波动,不由的咳了两声,清月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了会儿气,又扶着他坐下,接着又拨弄了一下一边炉子里的炭火,让它更旺些。
“早前只在信中听你大概提了一下,原先以为你身体只是稍弱些,今日才知道你的身体竟已如此。”
“伯父,能活下来,我便是已经捡了大便宜了。”
“是啊,能活着已是万幸,”莫将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罢了,不谈了。”
接着说“我细细想了想,若是想要留京,光是装病还不行,这戏还是要演的真一些。”
清月倒好茶递了过去,他喝了一口接着说:“我待会回去的路上在人多的假意落马,摔得重些,看得人多了,连人证都有了。”
“多谢伯父。”林清风站起身来行了个礼,清月也跟在后面行礼。
“此次留京之后,我便假意在家中养病,你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派人告知。”
“是。”林清风应声,又看了看清月示意她先出去。
清月点头走出屋内,将门关好,刚走出两步,就看见莫暮云走了过来。
“咳咳,那个,你今年多大了?”
清月一脸懵,怎么突然问年纪了?
见她没回话,莫暮云接着说:“看样子,你和我差不多大,刚刚那人是你兄长吗?”
“额,是。”
“那个,想问一句,你们的母亲呢?”
清月咬了咬唇,低声答道:“不在了。”
莫暮云一手扶额,心想,果然如此。
她拍了拍清月的肩:“没事,那个,虽然我母亲比较......嗯,但是既然你和你兄长也是父亲的骨血,想来,她也只是气一会儿,还是会接纳你们的。”
“啊?”
“真的,你用太担心,我母亲只是表面凶,其实人可好了,你不用担心过去会受欺负。”
清月看了看搭在她肩上的手:“额,莫姑娘,你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误会,什么误会?你们不是来认亲的吗?”
清月笑了笑,将她手拿下去:“莫将军和我父亲相识,今日莫将军只是与故人之子见面而已。”
“啊,这样啊!”莫暮云讪讪地笑着:“看来是我想多了哈。”
“是想多了。”
“额,那个,他们在里面讲话,要不咱们走走吧,老待在这也挺没意思的,对吧。”莫暮云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说着就拉着清月直接离开这里:“这里我还挺熟的,听说平安符特别灵,咱们去求一个吧!”
清月无奈的笑了笑,果真是从小长在军营里的,性子很是洒脱,她也不挣扎,直接就被她拉着走了。
禅房内
“伯父,侄儿想求您件事。”
“但说无妨。”
“伯父也看见,我这身体现状,受不得凉,吹不了风,这命就是捡来的,指不定哪天可能就去了,”他咳了咳,接着说道:“若是我哪天走了,还望伯父能照顾一下小六。”
“这你自不用说,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你自己的身体还是保养好,你若是真有个好歹,旁人就算对她再好,也抵不过你再她身边。”
“是,侄儿知道,只是我这身体......”他苦笑一声:“这两年吃的药越来越多,虽外表看不出什么,可到底有些强弩之末,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话说得是在让人揪心,莫将军看着眼前的男子,苍白的脸上明显凹进去的伤疤,整个身体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哪里还有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身影?
他不再说话,只深深的点了点头。
“谢过伯父。”
屋内有安静了会之后,莫将军又问了些其他日常的些问题,林清风均一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