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灵也知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隐瞒也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咬牙道:“黑麒麟,是阴冥教和朝廷的……呃!”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口鼻渗血,口中如山泉般汩汩流出血液,血液污黑难闻,他的眼睛整个翻了上去,露出大片眼白。
“呀……呀……”,他捂着自己的喉咙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爹,你怎么了!”端木疏目露惊恐,连忙推开云左向父亲跑去。
云左跟在她身后,皱眉道,看着他的样子:“这是……蛊?”看他的样子蛊虫已入脑,救不回来了。
“爹,爹!”端木疏伸手捂住他的嘴,仿佛那样端木灵就不会再流血似的。
“没用的!”被抓住的柴阴见状冷笑道:“你们以为那把伤到他的刀上什么都没有吗?本来要是他不多嘴,还能多活一点时间,可惜……这也算是你们亲手害死他的吧!”
端木岑轻轻皱起眉,却没有说什么。
端木灵死了,在痛苦中死去,未闭上的眼睛里满是悔恨和痛苦。
但他的话却引起一片波澜,不止是骆重阳眉头紧皱,就连一直仿佛局外人的青魂都显得若有所思。
阴冥教还好说,关键是与朝廷……有何关系。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控制阴冥教,那人在朝中又是何等势力!
这已经不止是端木家的家事了。骆重阳招招手,那七人中的一个走上前来,俯身听着他的吩咐。
而青魂则是抬头看向房顶,路笉依然躺在上面,姿势和嘴角那抹笑都未变过,只是原本坦荡如阳光的眼中掺杂了些许阴霾。
本来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游山玩水,又听到了这种事,这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啊。
离煌手腕轻轻一动,将柴阴打晕过去。失去了首领,杀手们群龙无首,很快就在剩下江湖侠士的帮助下,将其尽数擒住。
贼人已除,剩下的事,就是端木家自己的家事了。
腾翔和柴阴都被押走,唐十七和叶如青将重伤的魏观水抬去房间,叶不平则是重伤之后体力不支差点晕过去,被灰老带了回去。
卫羽和木影清也知趣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一时间走的走伤的伤。除了端木家的几人,就只剩下了骆重阳一行和云左离煌,硬要算的话,应该还有那个一直躲在房顶上的人。
离煌手中翻了个花,一道剑气凌空而去,切断了坚硬的房顶,直奔路笉而去。
却被半路上飞出的另外一道剑气截落,剑气虽散,寒气却萦绕不去,在路笉长长的睫毛上结出了一点冰霜。
后者有些狼狈地掉落在地面上,不过看着他落地的姿势,应该也是有些武功底子的。
离煌冷冷瞥了一眼出手的青魂,后者目光放空,一副没在状态的样子。
“你是谁?”冰冷的声音,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霸道。
路笉本来捂着屁股在哎哟地叫唤,听了这一声,也老实地站直了。
他样貌极好,但跟离煌那种极为锋利的美不同,他少了很多侵略性,若是那双长眉不皱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块经年沐浴在阳光下的暖玉般,看得人眼睛都能暖起来。
不过离煌显然不属于这个行列,自始至终他的态度都没变过分毫,一如既往的冰冷。
其实云左有些好奇,某一天这个仿佛寒冰做成的人会为何事或者何人露出稍微有趣一点的表情。
不过云左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刚才这个人倒在地上她没看清,这会等到他站在面前了才发现:这个人她认识。
还很熟!
要不是当年自己用了一副假容貌,如今自己穿了一身男装,气质比之当年变化又极大,肯定会被他认出来。
啥都不知道的路笉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自来熟道:“哎呀这位……”
他停下想了想,说少侠吧,这人一身杀气;说兄弟吧,人家明显没把他当回事;说……美人?
路笉不怕死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然后浑身抖了一下。不行不行,这个人小青都不一定挡得住,他喜欢美人是没错,但是小命还是很重要的。
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云左实在看不太下去,想起当年的事,坏心一起,笑得灿烂,附身到他耳边道:“你叫他老大,准没错。”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自己被一记眼刀扫过,这个距离,她说什么离煌都听的到。
路笉当然顺杆往上爬,继续道:“这位……老大!我叫路笉,这次是出来游玩的,家里人怕危险才让小青跟着我。”
云左内心翻了一百个白眼,路笉……假名起的这么不走心。而且能让地网派出如此高阶的杀手,怎么会是什么普通人家。
离煌显然也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他,正想继续询问。
怎料此人那叫一个坦白从宽,没等离煌继续盘问就滔滔不绝起来:“谁知道刚好跟那位大人物遇上了,”他指了指骆重阳道:“他说有事想拜托小青
虽然他是大人物,但小青不愿意啊。本来我都想拒绝了,谁知道钱袋被我不小心弄丢了,为此还差点挨小青一顿打,咱两吃不起饭,就只好来这赚点盘缠了……”
他说的可谓是声情并茂,真正让云左见识了什么叫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但是这个时候也拿他没办法,根据洛阳那边的消息,虽然朝廷现在皇子夺嫡刚刚拉开序幕,不怎么太平,但是还没牵扯到他,考虑到他的性格,所以他还真有可能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于是云左轻轻咳嗽了一声,离煌余光瞥她一眼,虽然知道这个人可疑,但还是收敛了一下身上的冷意。
“行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低沉些:“这位……路公子,你们现在会插手端木家的事吗?”
“不了,该做的事都做了,谅他也不敢欠我和小青的银子。我现在就看个热闹。”他轻轻一笑,有些耀眼。
云左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而是向还在哭泣的端木疏走去,后者现在的状态就像一个一碰就碎的泡泡。
青魂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在发愣的路笉,以往这个时候,他凑热闹是应该是凑得最起劲的。
路笉发着神,鼻子底下那股清冷的梅花香弄得他有些痒痒。
直到青魂那渗人的空洞目光直直看向他,他才回过神。
一边向云左的方向走去,一边在心底暗骂一声:该死,一个男人身上怎么有这么好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