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离不再说话,揽着她的腰,向上飞去,却不想飞了一段,头顶好似一顶网封住了。
修离笑道:“我早说过,我飞不出去。”
玄苓望着他半天,突然道:“还好,头未破。”
二人均是一笑,修离将玄苓放在树干上,自己落在地上。只见他扣了中指如佛祖般,身上闪着莹莹的蓝光,向着四面八方飞去。不一会,洞中开始摇晃,玄苓稳着身体。
原来是这颗老树根下,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她跳到了修离身旁,抱着双臂,望着树底一只庞然大物窜了出来,这妖兽长着二角,獠牙尖锐,长而厚重的尾巴,背上还有二个小小的翅膀,长在这庞大的身躯之上,倒显得有些可爱。四周全是蓝色的仙力,仿佛是将这只妖兽拖了出来。妖兽像是被惊扰了美梦,一阵怒吼,吼声震的整个山洞不断回响,有石头落下。
修离手一挥,隔绝了刺耳的声音,那些落石也被挡在了半丈以外。玄苓拍拍掌,“好本事。”
修炼笑而不语,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了那妖兽,妖兽立马发出痛苦的呜咽之声。玄苓又道:“有些可怜呢。”
修离便收了手,刚一收手,这妖兽便向他们扑了过来,修炼无辜道:“你看,你觉得它可怜,它并不领情。”玄苓退后了几步,修离知是让出空间,让他对付。修离腾空,站在妖兽头顶,二指弯曲,狠狠地落在了妖兽的头顶,那妖兽挣扎拧叫了半晌,一团红色的晶体从口中吐出。修离拿了晶体,跳了下来。那妖兽似乎极累,喘着粗气。
玄苓见那晶体,便问道:“这是何物?”
修离有些诧异,旋即又恢复了如常神色,看着那红色晶体道:“这是妖灵,是妖凶残的灵念。”说着他便握紧了那枚红色,微微用力,便化作了一团红沙,飘到了空中,晶晶闪闪,玄苓看着沙子一般的妖灵,沉了脸,望着一片红闪发着呆。
修离觉察她神色有异,便问道:“怎么?”
玄苓缓缓地转过了身,走向那妖兽,蹲了下来,问道:“妖若没了妖灵会如何?”
“会除去怨念。”
玄苓叹一口气,摸了摸妖兽的头,“怕是没了思想吧。”
“也不全是。妖兽思想简单,不同于妖,妖都很聪明,寻常人是得不到妖的妖灵的。”修离接受道。
玄苓抚着那只妖兽,那妖兽竟十分受用,舒服地眯着眼,身体开始慢慢的变化,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得还没有手掌大,玄苓将他放在手心,看着那小小的一个,蜷着尾巴睡着了。
“这么骄傲的家伙,竟然肯认你为主,有些稀奇。”修离望着她手中的小妖兽道。
玄苓望着他,脸上忽明忽暗的蓝光,映着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阴森,打从刚刚她收了笑容,他便也严肃了起来。他这张脸收了笑,便让人不觉有些瘆的慌。
她又道:“骄傲?我看他不过是做着美梦被你拖了出来。”
“我若不拖它出来,我们如何出的去?这只瞿獝曾在人间妖界作恶无数,其又乃上古遗留的妖兽,命数无定,遂诛不了它的元灵,只得封印在此。瞿獝生性傲慢,它被封在此地,仍是不甘,以妖力化的这满山美景,引诱行人靠近。落入这洞中,便是落入他口中。”修离解释道。
玄苓点点头,看他样子并不像是在编造,越发觉得这个人有些难捉摸,环顾四周道:“那可当真是险。”
修离笑了,这一笑,玄苓又觉得方才天和地的距离,又变成了紧握的双手,让人一下子又拉近了距离,只听他道:“你方才若一直沉下去,便要被那些水草裹入它的腹中。”他指了指她手中之物。
“做只妖还真是不容易。”玄苓的脑回路永远走跳跃路线。不过,修离倒也不问。只是听着她东一句,西一句的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说着。
“眼下我们可以走了。”修炼伸出手来,意思是要拉着她走。
玄苓未动,这样走过去,未免有些孩子。她有些挪不开步子,也奇怪明明早已经让人家领教了自己的厚脸皮,此刻又是羞的哪门子。
见她不动步,修离便走了过去,一把捞起她的腰便向上飞去。还好,不似水中那般粗暴,还能感受到身旁之人的温热的体温。修离边向上飞着,边问道:“不知,我救了你,可有幸得你的一份感谢?”
玄苓诚然道:“自是要谢的,不如,上去后,请你喝酒如何?”
“甚好。”此话一出口,几乎是瞬间,他们便出了洞口。
洞外尚未天亮,原来在这洞中呆了已快一日。见玄苓出来,小白赶紧跑过来,抱着她的袖子,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小祖宗,吓死我了,你这么久没出来,我以为我以为…呜呜呜…这个洞口有封印,我怎么也进不去啊…”
玄苓见小白哭的稀里哗啦,小声安慰几句,谁知越安慰哭的越凶。便厉声道:“好了!打住!”
小白被她这么一吓,立马止住了泪,不停的抽咽着,也不敢再多问。
修离有些好奇道:“小祖宗?没想到你已是做人祖宗的年龄。”
玄苓替小白粗暴地抹了把脸,笑言:“老夫年龄可比你大多了。”
“哦?不知是大几千年呢?”
“不如你猜猜。”
“…………”
小白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些困惑,这是碰到了熟人了?便拉着玄苓问道:“小祖宗,这位是?”
玄苓道:“修离,是我的,一位,很是要好的朋友。”
“哦…原来早就相识的吗?”小白又问道,总感觉她从洞中出来便有些不对劲。
“算是。”莫名的熟悉之感,算是早就相识了吧。
玄苓转过头,看了一眼修离,发现他灼灼的目光,一丝不挂的正望着她,似笑非笑。她被这么一瞧,不自然地扭过头看向别处,可又耐不住好奇,用余光瞟了一眼。见对方眼睛似被施了定形术一般,她反倒显得有些左右不是。
索性抬起腿就走,身后像跟着二个尾巴一般。小白跟着自然因为是一伙的,跟着要带路。修离嘛…玄苓尚摸不清此人深浅,他说这瞿獝傲慢又爱搞事情,可此刻它窝在她袖中睡的乖巧可爱,实在难以想象它为祸人间的模样。加上她落入这洞中恰巧,为他所救,这未免也太巧了,是以这修离说的话,也许有待考量。
走到一处,大树葱郁,本想在树上睡一晚,想想作罢,刚在树根里翻了船,总不能一晚翻二次。只得硬着头皮,大晚上的往山上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又回到了这颗大树旁边。
这下小白忍不住了:“我说小祖宗,我们是不是又绕回来了?”
玄苓从前只在山庄跑的多,自己不认路也是下山偷玩时才发现。此时被小白识破,她倒是不紧不慢道:“我只是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危险阵法之类的,你们要跟着我有什么办法。”
小白不满道:“那你也没说啊,那现下发现什么危险阵法了吗?”
“并没有。”
“……”
“走吧。”
玄苓这次嘴上说着走,其实是想让他们先走,自己好跟着哪怕并排也行啊。谁知那二人跟傀儡似的,她不动,他们便不动。她只好又做了领头,继续绕了一个时辰的山路。一路她一直选着看似没有走过的路,不管不顾的走着,心里想着,不管走到哪里,别让我再看见那棵树就行。
心有所念,怕什么来什么!
又是那棵树!
小白垂着头,一脸欲哭无泪的看着那棵树:“小祖宗,你不认路,倒是说一声啊!”
“你不也没问,你要跟着的。”玄苓抱着双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叫你们先走,都不动,偏让她带着,今天是跟树有仇。
这句话噎的小白七荤八素的,愤恨的看着那棵树。修离倒仍是一副冰冷的模样,只是看着她,面无表情跟纸人一般。虽跟在后面跑了二个时辰冤枉路,但人家仿佛如闲庭散步般自然,毫无波澜。
这下小白再也不敢让她带路,自己赶紧走到前面。玄苓抱着双臂跟着,走了一段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树,手指凭空画了几笔。画完满意的走了,修离回头见那树上刻上了一个大字,玄。
“作何意?”
“给它盖个章,叫它日后不敢造次。”
“……”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树好好的长在那边,招谁惹谁了…....在讲歪理这方面的天赋,玄苓可谓是无师自通浑然天成。
终于走到了山脚下,此山并不高,若真要靠着双腿走,还真有些难,毕竟在洞中困了许久,出来又白白走了二个时辰。再不使点妖术仙法的,玄苓怕是要忘了这一身的力量了。
玄苓正准备腾空飞于空中,突然心下又改变了主意。
她扯着修离的衣袖晃了二下,嗲声嗲气道:“修离哥哥,你看我和小白都累坏了,不如你带我们过这座山吧?我和小白愿为你当牛做马,好不好呀?”
小白真是一路汗颜,怎么遇上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玄苓跟被下了降头般,这么的不正常,简直判若二人!
他实在不堪听到这么起鸡皮疙瘩的话,幽幽道:“小祖宗,你现在可是男身,能不能注意一点?”
言下之意,一个大男人向另一个大男人撒娇,太过于辣眼。玄苓偏不领他的意,仍旧不松修离的袖口,眼巴巴的看着他。
修离会意一笑,一手拎着小白,一手扶着玄苓的妖,轻轻一跃,便到了山顶。
小白惨笑一声,这么快!那刚刚为什么要走那么久?是为什么?
山顶竟然有一个修缮完好的庙宇,或许是太久无人登临,都快被周围的树木掩盖住了。
“小白有些累了,不如我们在这休息一晚。”玄苓道。
这话自然不是跟小白说的,修离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