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邦一路走到南湖中心的小岛,进了家主阁楼。
才刚跨进房门,便有一道冷漠威严的声音传到耳边。
“跪下。”
赵邦拍了拍衣袖,跪了下来。
在他身前,赵胜穿着一身守灵的白衣,似乎已经等待许久,看着赵邦乖乖跪下,他伸手将房间正中悬挂的一杆厚重铁锏拿在了手中。
“赵氏族规,念。”他冷冷开口,一步步走到赵邦身边。
咽了下唾沫,赵邦脸色微微有点苍白,他挺直上身开口念道:“赵氏族规……第一,诚敬祖宗。祖宗身所自出,不尽诚敬是谓忘本。凡四时祭祀,务要必诚必恭,以尽子孙报本之情……”
他一边念着,赵胜则手拿铁锏,狠狠抽打在他身上,嘭嘭嘭发出阵阵闷响。
“上衣脱掉,自封灵力。”才打了几下,赵胜便停下命令道。
依言照做,赵邦褪掉上身白袍,而后将长发挽起,用一根红绳系牢,保证它不会突然落下。紧接着他又伸手在周身大穴连连点动,封闭自身灵力。
嘭嘭嘭!
狠狠的抽打声再次响起,赵邦脸色急变,感受到后背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发出一丝痛苦的哀鸣,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上身猛地一缩。
“跪直了!念!”赵胜冷言喝骂。
赵邦连忙再次挺直了身板,大声开口念道:“赵氏族规,第二条,孝顺父母。人非父母不生亦不长,生而教养成人,劬劳万状,其恩罔极。凡为人子者,常则左右就养,过则从容几谏,病则服侍汤药,死则经营葬祭……”
“第三条,友爱兄弟……”
“第五条,和睦宗族……”
嘭嘭嘭的闷响长久不绝,赵邦背后锏痕密布,一条条血淋淋的,像是刚被犁完的田地。
他脸露苍白之色,用尽全力挺直了腰板,嘴巴哆哆嗦嗦的。
“第十二条,无作非为。人无论贤愚,家无论贫富,皆有分所当为,与所能为之事,不得谓之非为。惟纵酒赌博、好勇斗狠及奸邪无赖,皆谓之非为,族有此辈,宜亟加劝惩,无致寡廉鲜耻,为獍为枭,贻累族姓。至于渎伦伤化,鼠窃狗偷,则上辱祖宗,下玷家声。”
……
“第三十八条,各安生理。士稽古致贵,农为田得食,工精艺阜财,商懋迁获利,皆足为一生受用……”
额头上冷汗直流,赵邦终于将三十八条家规背诵念完,然而停下之后他却发觉赵胜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铁锏之上此刻已经沾满了鲜血,按以往情况来说,自己念完族规那一刻应该就是赵胜停手的时候了。这些年他将族规三十八条背诵得非常熟练,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少受些皮肉之苦。
“爹……差不多了吧。”他弱弱问道。
然而赵胜根本不理他,反倒是下手力气更重了,一下下的,直打得他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您是要打死我!”
赵邦猛地一扭,像个弹簧般站了起来。
“跪下!”赵胜厉声呵斥。
“爹,差不多行了,孩儿知错了。”
赵胜完全不理会他说了什么,只是一手伸出,一把就将他给按倒在地。
紧接着嘭嘭嘭的响声不绝,铁锏沉重的打在赵邦背上、手上、大腿上……
赵邦全身灵力已经被封锁,完全没办法反抗,眼看着赵胜一副不将他打个半死誓不罢休的模样,他当即大叫出声:“娘!孩儿要被打死了!娘!救命啊!”
他这声叫唤一出口,赵胜当即便呆立当场。
他神色颓然地一步步走到家主宝座之上坐下,脚步沉重迟缓,仿若一位垂暮老翁,已经看不出他作为赵家家主该有的霸气与威严。
赵胜神色复杂地看向赵邦,后者才刚刚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脸色哀睧,满是疲惫色彩。说道:“你走吧……”
赵邦急忙将衣服穿好,忍着剧痛,打开房门飞快跑远。
再次回到南湖苑外,赵邦叫来赵珲送他回去。灵力封锁还未解除,他现在还不能运转呼风术。
若是一步一步走回去又有点难以忍受,他刚刚走了一路过来都是双手撑着屁股,走姿怪异难看,主要是背部与大腿的地方都有伤口,碰一下嘶嘶的疼。
周围的群众还未散去,看着赵邦像个孕妇一般左歪右歪的走路,一个个憋着笑不敢出声。
赵邦看着这些看热闹的,大声叫道:“都给本公子滚远些,这里是南湖苑,乃是我赵家族长办公之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走开走开!”
……
一路御风,赵邦回到五道苑已经是申时,一身白衣此刻沾染了无数鲜血,红红的从内透发出来。
赵珲将他送到,赵邦交代道:“表哥,帮我去藏宝阁找找,有没有群战适用的功法招式,找到之后取来给我参悟参悟。”
“嗯。”赵珲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赵邦摇晃着走近院内。立马就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上来扶着他走路,眼神担忧地不住问他:“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啊?”
“小桃,小月,还是你们体贴人啊……”赵邦两手搭在二人肩膀之上,一步步向内走去。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怎么不见小玉?”
“小玉姐不知怎的,今天中午就锁在房内没有出来了,我们怎么叫她她也不理。”那位叫小桃的双马尾女婢乖巧回答道。
心里咯噔一声,赵邦连忙使唤着她们将自己扶到小玉门口。
轻轻敲了敲门,赵邦问道:“小玉?”
“小玉?”
没有人回应。
赵邦心中一下升起几分不好的念头,他猛然一脚大力踹在门板之上。
那大门嘭的一声便被其踹开,虽然灵力被锁,但他炼体境积累下来的肉身力量却是丝毫不少。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只听得里面突然传出一道尖锐的叫声。
“啊!”
“你进来干什么!”
只见小玉浑身赤裸,正端坐在一只大盆内洗澡,许是太舒服了,她竟在盆中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时听到赵邦将房门踹开的声音才陡然惊醒,一时间吓了一大跳。
赵邦呆愣了两秒,二话没说,急忙转身离去,步子迈得太开,导致伤口处传来强烈的刺痛感。
他嘶嘶吐着凉气,回到了自己房间之中。
虚惊一场,赵邦长出一口气,还以为今天自己棒打鸳鸯的举动刺伤了小玉的心,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要真是那样,赵邦真不知该怎么自责难受了。
在五道苑一直静坐到晚上亥时,灵气渐渐自体内升腾而出。
终于,灵力封锁解除了。
赵邦迫不及待地将体内灵气运行一周,周身伤势马上快速愈合。这些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肺腑的重伤,只需运转功法便可痊愈。
抬头看了看窗外,缺月高悬。微微挑了挑眉,赵邦长身而立,飞身站在夜空之中。
只见不远处赵珲与胡飞一前一后飞来,很快站在了他面前。
“照公子的吩咐,信函已经全部发送出去了。”胡飞说道。
赵珲挥手一抛,一件黄布包裹的秘籍也飞到了他的手中,赵邦打开一看,秘籍名叫“满月剑招”,随便翻了几页,赵邦喜上眉梢,这正是一门适合群战的剑法。
抬起头正要说感谢的话,赵珲又从储物戒内取出两个长匣,递给了赵邦。
接过一看,赵邦哈哈一笑,连声说道:“表哥真好。”
长匣之内正是两把宝剑,品质都不算低,想来也是赵珲找寻许久专为赵邦挑选的趁手武器。
笑眯眯地目送两人飞远,赵邦神色间露出期待之色。
七日之后,剑试群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