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未时,正午的太阳刚刚西斜,却正是盛夏间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南湖之上绿油油的,成片的荷叶大如蒲扇一般,伸展开来将大片的湖水挡在绿叶之下。水中的游鱼欢快嬉戏,红的鲤鱼、白的鲫鱼、黑的财鱼……成群结队地从左边游到右边,从右边又游到左边,时而还有几只跃出水面扑棱出一朵浪花。
相比于水中游鱼的快活,岸上满满当当的人群就显得辛苦多了。人挤着人围在一块广场之上,一个个仰头看天,也不管直射眼睛的烈阳,汗流浃背的,叫骂着、争吵着……就为了往里再挤一点,看得再清楚些。
有些脾气火爆的对着身后不停拥挤的同伴反身就是一脚,在人群中踹出一个“回”字,但马上“回”字中心的小口又被填拢了,紧接着无休无止的谩骂呵斥相比之前更加激烈的传出。
半空中赵邦与两位老者的争斗已经进行到了白恶化的阶段,三人都是气喘吁吁,汗流如注,然而出招却愈发迅捷,一招一式,快如闪电。
刀剑碰撞的声音丁零当啷的狂响不止。
短短一息时间便有不下十几次的激烈对抗,双方都已经竭尽全力。
赵邦虽然九窍加身,灵力供应几乎源源不绝,但是近小半个时辰的不停碰撞,赵邦也是感觉越来越吃不消了。
尽管他灵力无穷无尽,但是身体却是有极限的,在炼体阶段匆匆趟过的他此刻很是后悔,当初就应该在炼体境多多打磨几年,不然怎么也不会出现如今这种身体强度跟不上灵力水平的情况啊。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里直骂对面的俩老头不讲究,二对一不说,还不准他拿剑。
相比于赵邦的苦恼,申屠家的两位老人只比他更难受,本以为凭着聚灵境的浓厚灵力水平,怎么说也能压他一头的。可谁知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两人现在是退不能退,进也破不开赵邦的守势,进退两难之间逼得二人只能和赵邦苦熬。
这小子怎么这么邪门?
申屠蛻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心中这样发问了,实在是赵邦有些太不合乎常理,寻常的炼神修士甚至根本接不住自己一招一式,跟别说和自己鏖战到现在了,何况还是搏斗两人的情况下,再加上他没有趁手的武器……
另一位老者更加难受,长久的攻势之下,他必须时刻保持和申屠蛻剑相符的攻击频率,然而他的修为确实远低于申屠蛻剑的,这么长时间的鏖战,他早已经不堪重负。
在一次次进攻被赵邦格挡之后,从长剑上一直传达过来震颤的力量,一招两招还没什么,但是连续不断的这么多招硬接下来,他两只苍老褶皱的手此刻已经隐隐有些颤抖,这是快要力竭的表现。
眼神微微一亮,赵邦很快就察觉出了那位老者剑身之上力量的减弱。
心中有所猜想,在交手时他刻意将更多的力量灌注到对抗那位聚灵初期老者的长剑之上,这样一来,老者承担的压力越发增大,
暗暗叫苦不迭,那位老者硬着头皮接连又对了几招。
突然间,赵邦窥得老者长剑上的一丝震颤,他急忙转提短剑点了上去。
一剑点到对方剑尖三寸位置,此处最是薄弱,越是远离剑柄的地方,持剑人的力量最小,重重打击此处正好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果然,赵邦一剑刺去,长剑之上震颤的频率陡然变得剧烈起来,他这重重的一点恰到好处地破坏了剑身的内力平衡。
老者神色急变,倒是并未慌乱,他连忙握紧右手,一股沛然大力瞬间传遍剑身,长剑的震动急速减弱,很快趋于平息。
处置得当,老者颜色稍缓。
可就在这时,赵邦忽然发出一丝冷笑,紧接着左手一拳狂轰而出,奔雷一般,直直打在那把长剑侧面剑身之上。
铮楞楞~
长剑发出一阵哀鸣,一股猛然大力通过剑身很快传达到老者手臂之上。
“小贼!”老者只来得及喝骂一声,随即便看见他持剑右手开始不住抖动,像是一杆受人拨动的铁尺,此刻的他正如一名抽风的老年患者,整条手臂似乎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
赵邦连续两剑将申屠蛻剑刺来的剑招隔开,轻而易举地两指一拈,将那老者手中长剑取到手中。
然后右手看似随意的一抛,守正剑直直飞出,伴随着一声惨叫,三寸短剑狠狠刺穿老者右手手骨。一只短短的剑柄很是突兀地呈现在老者手掌之上,从掌心流下一道血柱,画面很是血腥。
“小贼可恨!”申屠蛻剑厉声大喝,长剑狂舞而来。
此刻的赵邦再无丝毫顾虑,一息之间,剑有了,敌人也少了一个,现在的他自信满满。
抄着那把夺来的长剑迎向对方,口中呵呵说着:“申屠老贼,现在向我求饶可免你一死。”
“你做梦!”申屠蛻剑神色冷厉,硬提一口气,接连刺出好几剑。
赵邦长剑在手,浩然正气霎时运转,一副厚重的太极阴阳图悄然浮现在其周身,申屠蛻剑刺来的快剑再也没办法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轻轻松松将申屠蛻剑的长剑挡下,赵邦语气轻佻说着:“老贼,本公子可以让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赵邦闪电般一剑刺出。
嚓啷~
申屠蛻剑高盘的发髻瞬间被赵邦削去一半,黑白参半的发丝从空中缓缓飘落……
江湖规矩,断发如断头。
下方的人群神色呆滞看着那飘落到下方的发丝,喧哗嘈闹在这一刻默契停顿,这掉落的发丝已经说明了此次争斗的结果。
赵公子赵邦在申屠家多位老辈高手的围攻之下,一一破敌,连败群雄!
“赵公子真有大帝之姿!”一人叹道。
“真乃谪仙临尘……”
“不愧是九窍仙体,今日一战,总算让我明白了天才与庸才的差距。”
……
“服了吗?”
赵邦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将长剑收到了身后。
在他对面,申屠蛻剑一脸呆滞,好半晌,他才颓然说出一句:“是我败了……”
这句话一出口,他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形容枯槁,仿若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缓缓走到另一位老者身边,再次伴随一声惨叫响起,赵邦将手中长剑送出,把守正剑换了回来。
接着他飘身而下,再度站在了大道之上。
此刻的大道由于之前几人争斗的原因,人们看热闹又把位置给挤满了。
这时候赵邦殊一下场,还不用开口,人群就很自然的分散开来,让出宽阔平整的大路。
一步步向湖中心走去,不急不缓,人们便一路目送着他远行,神色间的震撼与敬佩久久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