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宋宴把舒澄清带回心水园。
兰姨一眼看到狼狈不堪的舒澄清,忍不住大惊:“怎么会这样?”
宋宴扫了她一眼,她立刻心领神会的闭上了嘴,扶着人上楼。
宋宴放开舒澄清的手,把她交给兰姨,看着她一声不吭的低着头走进了浴室,把浴室门带上后,脚底一旋进了书房。
书房很暗,他没有开灯直接站在窗户边,拨通了宋其琛的电话,听着宋其琛在电话那头说:“照你说的,派人送来了酒,一瓶一瓶的给他们几个灌了。姓韩的直接进医院抢救了,另外几个也不行了,最轻的都已经酒精中毒……”
宋宴没有说话,宋其琛在那头问了句:“你该消气了吧?”
“不行。”宋宴阴气未消,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派人盯着,我要让他醒来后一天都不得好过。”
“……”
宋其琛听完,没由来的眉头狂跳。
宋宴的性子他明白,要一个人不好过的意思就是他会阴魂不散地不放过。
“行,你宋宴都这样说了,我当然是照办的。”宋其琛是个聪明人,绝不会跟宋宴这样的人过不去,他要作恶宋其琛只会帮他而不是拦着。
宋宴挂了电话,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又回到客厅坐下,一个人喝得冷冷清清,阴阴森森。
兰姨从卧室出来,告诉他:“弄干净了,脸上有点伤,身上倒是没什么事。”
宋宴听着,眉头一皱,好不容易收敛的阴沉再次浮现。
兰姨说完,站在一旁等他的吩咐,宋宴起身对她交代:“把粥端上来。”
“是。”
舒澄清坐在卧室的床上,听着客厅的动静,却没听清,半响,只觉得四周都静下来,有人推门进来,她双手环住双腿缩成一团,不用看也知道是他进来了。
舒澄清心里有些异样,感觉后背蝴蝶骨下面的刺青生生犯疼,而今晚这一个置人于死地的宋宴,更是陌生得让她心惊。
俩人沉默了许久,谁也不打算说话。往时也不是没有吵架的先例,本质上两个人都不是会委曲求全的人,但每次吵完架,宋宴总是先放弃立场的那个。
舒澄清明白,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最后还是她先打破沉默,“文墨,回来了吗?”
宋宴没想到她一开口居然是问这个,沉声应了一声。
“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尚未从暴力中清醒,收不住力道,一下将她从床上扯起,支着她的身子与她对视。
舒澄清心跳快的没有一点秩序,慌慌的。
“怎么会有人笨成这个样子,别人打你,你就站在让他打吗?你不会还手吗?”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但话里话间能听出他的紧张。
舒澄清愣了愣,抬手碰了碰自己受伤的脸,“我打算还手来着,还没来得及,你就来了。”
他目光落点尽在她清瘦却红肿的脸上,语气凉凉,“这么说,是我影响你发挥了?”
舒澄清几乎是下意识的环过他的腰身,缓缓的靠近他,抱紧他。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今晚这样的处境,如果他不来,她真的很难脱身。
女孩子在心爱的人面前,心总是软的很。
良久,她感觉那失落的安全感正缓缓归位。
“四哥,”她蹭了蹭他的下巴,有点心虚,“脸好疼啊。”
宋宴眼底阴狠。
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把她拉开,细细查看,阴阳不明的说:“笨死你得了。”
听见敲门声,知道兰姨上来了,端上来一晚鲜香的鲜虾粥,宋宴屈尊喂了她一口:“兰姨的海鲜粥还不错,喝点儿。”
舒澄清眉头一皱,这是故意整我的意思?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吃虾。
舒澄清看着她,不开口,宋宴也一直举着汤勺,两个人就这样僵持。
“我不吃虾。”
“张嘴!”
舒澄清心头一慌,乖乖张了嘴。
真是毫不讲理的男人……
舒澄清倒不是有忌口,只是小时候对虾的印象很不好,具体怎么样不好她也记不清,总之很抗拒虾蟹这类食物。
兰姨的手艺确实很好,入口即化,满嘴鲜香,一个喂一个吃,三五下一碗粥就下了肚。等她吃完,他拿起一旁药箱里的冰镇纱布,手法熟练地替她敷上:“估计今晚会有点疼,敷一下,会好点。”
“嗯。”舒澄清点点头。
点着点着,感受到他的手隔着纱布抚上她的脸,她的眼泪忽然就像不设防似的,毫无预兆地掉了几颗,刚刚好滴在他的手背上,滑下去。
“我……”
她像是被自己惊到了,肉身一条,被惊吓了一回,嘴上说不在意,身体却在替她在意。
舒澄清暗叹,真是没救了,这么矫情。
宋宴忽然抬手,动作温柔,替她擦去眼底的泪水,声音徒然低沉了几分:“我可以陪你走遍长街小巷,度过春夏秋冬,那些你想要的辗转却不流离,热烈又安稳,我都可以为你做。如果你不能保护自己,那就由我来保护你。所以你不用畏惧,在你说出不要我之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有人说,爱是没有理由都心疼。
那么令人猜不透的一个人,质地薄,分量重,做事之狠总呈现一副病态,却在此时此刻做了一回寻常人,对她道了一番情深义重,把她放到心尖头疼。
他说完又觉得不妥,恶狠狠地加了一句:“你敢说不要,我把你腿打断。”
百诗难诉衷肠怨,金纸不比娟。
舒澄清何德何能,心都化了。
“四哥,”她指了指脸颊,红红的,看不出是害羞还是痛的,“肿起来了,是不是很难看?”
他抚上她的后背,蝴蝶骨突兀,性感诱人,“女孩子,外貌是天生天养的,但看起来干净,闻起来香,摸起来滑,就会招人喜欢。”
舒澄清按下他作乱的手,“你不是吧,我都这样了,你还下得去手。”
宋宴将她整人抱起,规规矩矩的把她放到床上,“我不嫌弃你丑。”
舒澄清几天前离开的时候,可是气势汹汹的跟他吵了一架的,要不是她一走了之,他似乎还没吵过瘾,现在她可不能就这样让他不明不白的一笔带过。
“起开!你不嫌弃我,我嫌弃你!你在外面养女人,你不要脸。”
宋宴把头埋在她的颈项间,声音低沉而郑重,“澄澄,我知道分开后重逢的我让你不安,你不在时我身边的女人都是逢场作戏而已,谢歆也好,许朝有也罢,我都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事情。我费力的对你解释,也希望你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听一听。”
宋宴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轻笑着,“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养女人,只养了一只不知好歹的小野猫。”
转世灵童仓央嘉措曾写下这样的诗:柳树爱上了小鸟,小鸟爱上了柳树。若两人爱情和谐,鹰则无隙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