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郝文尉在那时候起便有在锻炼。他踹开了锁住的房门,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他冲向厨房拿了把刀,警告那个女人不要再过来,否则他不介意葬掉自己的前程,与她同归于尽。
那女人果然怕了。她看到他眼睛发红的模样,觉得他真的会说到做的,于是她便借着发抖的双腿跑出了郝宅。钱果然还是没有命重要。
还没等郝文尉缓过来,他便听见楼上传来郝谨昀非笑似笑的声音:“我亲爱的弟弟,你怎么就不知道享受呢?”
当他看着郝谨昀微微勾起的嘴角时,他终于顿悟,原来这一切全是他的哥哥亲手策划。
一时间,愤怒染上他的心头。他本想拿着刀上去跟郝谨昀拼个你死我活,奈何却被郝父呵斥住了。
他看着郝父从书房出来,以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站在郝谨昀身旁来呵斥他时,他突然感到万分可笑。
郝文尉在这一刻才明白,原来郝家全是披着羊皮的狼,脑子里全是恶心人的东西。
郝文尉在那时不过只是一个17的少年罢了,他哪有什么底气与父亲争夺,所以啊,他不得不忍了,还在郝父的命令下向郝文尉道歉了。
没关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安慰自己道。
而这件事的发生,使他从此患上失眠。每到午夜时分,郝文尉便会回想起那女人狰狞的面孔,是如此的令人窒息。
起初,他还会吓得去厕所干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便安稳下来了,不再跑去厕所,而是学会默默的看着凌晨的太阳升起。
以他的经验告诉自己——他病了。但他怕自己去找心理医生可能会使世人皆知郝家的丑事,他便犹豫了。
“医生是不会随意泄露病人信息。”他的理性告诉自己。
可是......万一那医生是位见钱眼开的人呢?万一有人威胁那医生呢?他给自己定下死罪,在这个圈子怎么也绕不出去。
有时他也会想他为什么这么在意郝家?丑事什么的世人皆知不是最好吗?可每当他这么想时,脑子便开始不受他控制,自动播放起了儿时与郝谨昀玩耍打闹的场面。
郝文尉觉得自己坏掉了,他怎么会如此自我矛盾呢?
他找不出解决方法,便只好度过着蜷缩在那窄窄的房间里,反复检查自己究竟有没有锁好门的日子。
过了三个月零八天,他终于攒够了钱,搬出了这恶心的郝宅。
纵使是30平方米的小房间,他也觉得这比郝宅舒适许多,可就算再舒适也好,这始终都是治标不治本。每到晚上,他依然还是得看着太阳升起才能睡着。
后来,郝文尉成了名,资金开始越涌越多。他搬离了这30平方米的小房间,换到了更大,更漂亮的房子里,当然......这里更适合看日出。
郝文尉没有扔掉刚开始买的1米长的小床,而是从30平方米的小房间搬到了他的新家。因为他觉得这张小床大概是这世上仅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了,虽然也只能是一点点。
其实,郝文尉也尝试过许多五花八门的治疗方法,但往往全是无用功,安眠药什么的也是买了就扔。
郝文尉深知只有心理医生才能把他从这个无底的恶梦拉出来,可往往这个想法只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便没有了后话。
他这个最应该看医生的病人啊,却还在装作不痛不痒的模样,穿上了白大褂,就成了人人熟知的“好医生”,一遍又一遍地告诫人们:“一定要及时就医啊。”
而当郝文尉听到叶沉云要找心理医生时,他的吃惊在于叶沉云竟也会被心理问题所困扰,也......在于他终于要拨通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这个号码是在他大学时存下的,时隔2年,也不知这电话的主人公是否还是他所熟知的那位姑娘。
郝文尉带着几分忐忑拨通了电话。他运气不错,电话那头依旧是他记忆中的姑娘那柔柔地声音:“喂?”
他咽了咽口水,可见,郝文尉的确有些紧张:“你好陆医生,我有位朋友想请你上门问诊,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你可以......过来吗?”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像极了小学生写作文,一点逻辑也不讲。郝文尉十分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面对这般奇怪的人她定不会答应的。
果然,陆景双在那头沉默了良久,像是被他的唐突给吓到了。
郝文尉生怕她拒绝他这无礼的要求,于是他又急忙补充道:“医学界早传陆医生医术高明,而我那朋友近期心理状态不是很好,若不冒犯,便想请你上门为他治疗一番。”
郝文尉说完后,便听见陆景双在轻笑。他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
他又回忆起初见她的情景。那日阳光正好,陆景双穿着一身白色雪纺裙出现在了图书馆,他觉得她整个人都在发着光,像是上帝派来拯救人间的圣女。
陆景双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她的声音轻轻的,像羽毛一样飘落在他心间:“郝医生专门来请我,我怎么能不去呢?”
郝文尉高兴地差点连手机都拿不稳:“那,那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
“嗯。”小姑娘答应了。
看吧,他家小姑娘总是如此可爱却不自知。郝文尉像捡到亿万黄金的傻子,乐呵呵的挂断了电话。
再到后来,到了约定的日子,陆景双果真到了。她梳着高高的马尾,踏着双小坡跟鞋来到了叶沉云的家。
郝文尉理了理领带,故作刚到的样子,笑着说了句:“这么巧啊,陆医生。”
“你也刚到啊?”陆景双似乎很惊喜。
“嗯,路上堵车。”傻姑娘啊,他才不会告诉她,他在这等了她近乎1个小时。
叶沉云的情况好像很严重,导致陆景双从叶沉云家里出来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
郝文尉有些失望。但他知道,他家小姑娘是位好医生,为病人担心是理所应当的事。
于是乎,他就这么沉默着将陆景双送到了家门。
陆景双心不在焉的对他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便下了车。
郝文尉遗憾的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她再见......不对,陆景双没有叶沉云的联系方式,所以她还得再通过他来告知叶沉云。
郝文尉心里不由得冒起了粉红泡泡,虽说很不道德,但他还是得由衷的感谢叶沉云的病来的真及时。
然后啊,郝文尉从昨天与她道别后,便不停地盯着他的手机,生怕错过陆景双的电话。
或许是老天看他太诚恳了,叶沉云的电话被他错过了,而陆景双的电话他却等来了。
郝文尉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迷糊地看了一眼来电人——小姑娘。
!!!郝文尉脑子一瞬间就清醒了,他连忙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后才接起她的电话:“陆医生?”
“郝医生。”小姑娘脆脆的唤了他一声。
“叶沉云的情况有结果了?”他问。
陆景双回道:“......嗯,很不乐观。”
郝文尉愣了愣,小姑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而她却说出这般话,大概情况真的很糟糕了。
“但是心理这问题需要谨慎,所以,我想......”陆景双顿了几秒:“……能否再与叶先生进行多一次心理咨询呢?”
“行,我与他说说。”郝文尉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