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溟之上,明儿仰着头看着浑浊的云,等待着那个洁白无瑕的人。
他从天而降,他白衣如雪,白发如云。他轻轻落在明儿面前,摘下了面具,露出本来的面目,左瞳的金色又重现眼中,他的善意仿佛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毫无防备的展现。
“我一次心情平和的等一个人,那样的坚信他会回来找我。”明儿仰头微笑的看着他。
“孤独的人一旦有了依靠,便会拼尽全力奔赴,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依靠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冰冷的九道生,他的深情就像是茫茫深海,虽不见波澜,海底却早已汹涌澎湃。
明儿不紧不慢贴着他的胸口,前所未有的安逸。在这万鬼狱,漠溟之火淬炼着地煞,周围的压抑的,疯狂的气息压的人喘不过气,可是这个地方此刻是最安全,也是最单纯的地方,最单纯的地煞,最单纯的恶……
判官殿,被刑决束缚的,困在囚笼里的人是神岳。
他无处可去,便想起自己曾被判官殿通缉,便故意束手就擒回到判官殿,会会旧人,顺便报仇……
“你为神判之时,多次徇私枉法,害人无数,又偷习合魂心法修习灵极,今日任你如何狡辩,也罪无可恕!”神官站在囚笼前,郑重的说。判官殿里,只有神官在审问神岳。躁动不安的火星跳跃着,仿佛这场审判前所未有的精彩。
“我在冰室所见合魂心法残章,是你所私藏,我有罪,那你更有罪!我徇私枉法为怀苍效力,你收了我,你又何尝不是!想判我的罪,你也逃脱不了!”
神官的眼神冷漠,判官殿的火星突然凝结,冰从地下升起,判官殿变成了诺大的冰室,神官踏着冰一步步走向神岳,她伸出拳头狠狠的击打在神岳的心口,神岳忍着疼冷笑着说:“冰室……你还以为这冰室里屈辱的一切能威胁到我吗?”此刻折心从神岳的身体里跃出,鬼魅庞大之相屹立冰雪之中,令神官十分震惊。
神官惊异站在原地,她认得折心,在她心里曾经无所不能的人,她轻吐一句:“哥哥……”
折心冲向她,携风带雪,雷霆之势,只见折心穿过了神官的身躯,雪白之中,一剑血红洒在大地上,那样触目惊心。
“背弃师父的人,都会不得好死,哥哥是在怪我……”神官倒在茫茫大雪里,对着折心奄奄一息问道。
此时的折心已完全由神岳操控,他只是地煞而已。他已没有思想,没有语言,连眼睛都被白色的粗布封锁着。他站在风雪中看着神官,就像一尊木雕。
“你我本是云极最有天赋之人,被师父选来一个做了灵将,一个做了神官……那时的我们小心翼翼,以为是这是云极无上的荣耀,我们都倾佩于他制定的规则,却又害怕着这些规则,因为我们曾经都是恶……我好怀念云极之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更想念那紫色祥瑞的树……可惜,你不再是我的哥哥,我,也回不去了……”
折心被神岳召回身体,刑决慢慢落下神岳的身体,他飞出囚笼,行于冰雪之上:“你们都有亲人可回忆,可我却不知至亲是谁,我曾差点死在这个冰室,我以屈服死里逃生,而今,你也奄奄一息,可我却不愿放过你。”
“我每日活着如滚针毡,我活在孤独里,愧疚里,活在无法挣脱的既定规则里……你杀了我,与旁人杀了我,都一样是解脱。”神官眼中带着释然,带着冷漠。
“是吗……”神岳半跪在低,伸手扼住了神官的喉咙,他的样子突然变成了折心,再看神官她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
神岳操控着折心说道:“天下若只有突破不了的规则,那亲也是规则,情也是规则,所谓的爱也是规则,生于规则里,每一步都是既定的,那么这一步,你也该想到……”神岳握紧了神官的喉咙,不知怎的,他的手不听使唤,接下来,折心突然开口,沧桑而诡异的说出一句:“你与辰洲所谓的正义,用最平和的方式杀了我们……今日,我不得不杀你……”神岳只觉自己的心紧紧的缩着,他的手突然变的无力,再见神官,她早已被折断了脖子。
神岳的脑海突然传入一段记忆,一段几乎窒息的记忆。
成群白蝶飞舞,落于冰血牡丹之上,如一场鹅毛大雪。此刻的惊穹鬼尊闭关修行,七灵将为其守关。白蝶,在天泽宫从未见过的东西,七灵将警觉,合力将其焚毁,焚烧白蝶的火将白蝶点燃的那一刻竟然倒流入心,未有一刻的疼痛,七灵将竟然倒地命绝。出关的惊穹被这毒火瞬间伤了身,无力再战……惊穹好似突然明白了哥哥骤然逝去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