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容第二天睡醒后,感到头痛欲裂,口渴难耐。
她微闭着朦胧的睡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意外地发现,雪峰没有躺在自己的身旁。
秀容暗想,雪峰今天起床怎么这么早。
“雪峰,雪峰。”她想让雪峰给她倒杯水,可是没有人应声。
秀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地从床上下来。
她自己倒了一杯水,她端着杯子,一边喝水,一边漫不经心地,到厨房和卫生间看雪峰在不在,可是却没有雪峰的影子。
丈夫这可是第一次夜不归宿,难道是自己昨晚喝醉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秀容努力地回忆,可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她甚至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似乎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丈夫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秀容拨通了雪峰的电话,可是却没有人接听。
秀容心绪不宁,再也没有心思上班,她找了个理由请了假。
秀容目光呆滞,魂不守舍地,坐在沙发上,设想着雪峰反常的种种原因。但同时,又幻想着,与文斌偶然相遇的情景。
秀容心中充满了矛盾,既希望雪峰知道,她和文斌的过往,而与她分道扬镳。
但同时又希望,雪峰千万别知道,她和文斌的过去,那样,这个家就真的彻底完了。
秀容用两手托着下巴,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这时,雪峰面无表情地回来了。
秀容紧蹙的眉头,似乎在一瞬间舒展了。但是,当她看到雪峰冷若冰霜的表情,她舒展的眉头又紧蹙在了一起。
她走过去拉着丈夫的手,还没等她张口说话,雪峰已经冷冷地把她手掰开了。
“我要出差几天,回来收点东西。”雪峰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说到,嗓音也不带一丝的感情色彩。
“老公我来帮你。”秀容看了看冷酷无情的雪峰,心里不由得往下沉,她殷勤地对雪峰说到。
秀容暗自思忖,雪峰可是第一次,这么冷漠地对自己,难道是他真的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秀容不由自主的心慌起来。
雪峰眼神游离,眉头紧皱,他背对着,正在为他收拾行李的秀容,他没有说什么,他也觉得,自己和秀容似乎已经无话可说。
屋子里寂静无声,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沉闷的气氛,雪峰和秀容,似乎困窘得快喘不过气来。
行李收拾好后,雪峰默默地,从秀容的手中接过行李,没有说一句话,就离开了这个曾经让他无比珍爱的家。
雪峰说他是去出差,其实,单位根本没派他去出什么差。
他每天还是一如既往地,去单位上班,他只是想让自己单独静静,好好考虑一下,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该怎么处理。
他不想草率地提出离婚,不想像当初结婚那样轻率。
痛苦、挣扎、嫉妒、耻辱、愤怒、不舍种种情绪,同时袭上雪峰的心头。
这天晚上,雪峰心事重重地,迈着沉重的步伐,爬到医院的顶楼。
他眉头紧蹙,面色抑郁,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漫天星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雪峰反复回忆着,他和秀容从认识到结婚的一幕幕。
雪峰长吁短叹,从衣兜里掏出香烟。打火机那微弱的亮光,能模糊看到他眉宇间的忧伤,似乎越来越浓。
他一根接着一根地猛吸着烟,似乎所有的苦楚,会随着那悠悠的烟圈飘散而去。
平心而论,他是深爱着秀容的,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毫不犹豫地和秀容闪婚。
怎奈他和秀容之间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当他知道,秀容和他结婚的真相后,他彻底的绝望了。他觉得自己,似乎被打入了无底的深渊,怎么挣扎也爬不出来。
这段时间,他从没有主动给秀容打过一个电话,就算是秀容打来,他也是冷冷地敷衍两句后,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雪峰暗自思忖:都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自己的婚姻有爱情吗?不,没有,有的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自己在这场婚姻中,扮演的是一个多么可笑的角色,离婚吧。
雪峰想到这儿,下定了离婚的决心。
他打定主意后,马上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掏出手机,给秀容打了个电话。他让秀容在家等他,他今晚会回家。
秀容怀着矛盾而又复杂的心情,做了一大桌子老公喜欢的菜,等着老公回来。
她对雪峰打来的这个电话,喜忧参半,心里的感觉,真是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秀容认为雪峰已经原谅了她,可是怎么可能,伤透的心是复原不了的。
就像打碎了的镜子,就算勉强把它黏合在一起,也有了裂痕,是复原不了的。
这时,秀容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她迅速迎到了门边,她隐隐感觉,她和雪峰之间,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以前,老公从不用钥匙的,他喜欢秀容给他开门的感觉。除非秀容外出不在家,他才会用钥匙自己开门。
呈现在秀容眼前的雪峰,不是那个一向打扮得利落、精神、帅气的熟悉的老公。
而是长而乱的头发,几乎遮住了雪峰的眼睛。
长长的胡须,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面容憔悴,人也消瘦了许多。
衣衫也不整洁,短短几天,雪峰仿佛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老公,快洗洗手吃饭吧!”秀容在看到雪峰的一刹那,心里吃惊不小,她错愕地看着雪峰,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雪峰仿佛没有听见秀容说话似的,他面无表情地,用手示意秀容坐到沙发上。
雪峰不屑地看了看秀容,漫不经心地说道:“秀容,你到这儿来,我想和你谈谈。”
秀容看了看,雪峰那严肃而又冷峻的面孔,她低垂着头,不敢再看雪峰那冷漠而怨愤的眼神,她默默地坐到了沙发上。
“秀容,咱们离婚吧。”雪峰漠然地看着窗外,不紧不慢地说到,嗓音里带着渗人的寒意。
秀容听了雪峰说的话,不置可否,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
“财产全归你,如果你要妧妧也行。”雪峰又平静冷漠地接着补充到,好像是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一样。
秀容也说不清,自己是因为即将要破裂的婚姻,还是因为马上,就可以解除身上的枷锁,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那眼泪也不知是因为高兴而流,还是因为悲伤而流。
秀容凝视着雪峰,哽咽着说道:“雪峰,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看在孩子份上。”
雪峰抽出一根香烟点着了火,他猛吸了几口香烟。似乎是在沉思,又像是在下决心,眼里掠过绝望和痛楚。
许久后,雪峰狠狠地瞪着秀容,漠然地,冷冰冰地说道:
“秀容,在你的心目中,我只是别人的替身。你叫我怎么和你继续过下去,想不到我这么多年,都在扮演着一个可笑的角色。”
雪峰的声音越来越大,近乎咆哮,那强大的气场,让秀容胆寒,眼神里也没有一丝的温度。
秀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慌忙避开,雪峰那咄咄逼人的眼神。
秀容愧疚地,怯生生地说道:“雪峰,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我答应你,和你离婚。”低柔的嗓音打着颤,没有一丝底气,眸子里有几分隐秘的愧疚。
“明天早上8:00,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雪峰迅速地站起身,冷冷地说到,磁性的嗓音不紧不慢,眸子里闪着寒光。
雪峰说完,甩门而去,留下了秀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情不自禁地,扑到沙发上嚎啕大哭。
秀容弄不清,自己是在为破裂的婚姻悲伤,还是为自己不济的命运而伤怀。
第二天,天气不是很好,灰蒙蒙的一片,沉闷闷的,阴雨一直持续的下着,阴沉沉的天空,如人忧郁发愁的表情。
似乎老天爷,也在为秀容和雪峰的,彻底分离而惋惜。
秀容和雪峰各自打着一把雨伞,彼此都怀着沉重的心情,迈着无力的双腿,艰难地跋涉着。
他们的心,就像那两把要保持距离的雨伞,才能正常发挥作用一样,离得越来越远了。
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同撑着一把雨伞,相互照顾,相互依偎。
那时他们的心,虽然谈不上心心相印,可是雪峰,确实是真心真意对秀容的,从表面上看,他们的心还是连在一起的。
他们俩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秀容的心情很复杂,很矛盾。对于离婚,她并不是太伤悲,也不是很喜悦,只是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失落和惆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尴尬、悲凉的气氛。
他们就这样走着,感觉这段路是他们此生中最漫长,最难走的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