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底的一天,清晨,湛蓝色的天空像蓝宝石一般,晶莹剔透。那雪白的云朵,在头顶的天空中飘动着,形状变化万端。
太阳像个顽皮的孩子,时而笑眯眯的出来普照着大地,时而又躲进云层。大地母亲忽而耀眼夺目,忽而又暗淡下来。
清晨的微风吹在脸上,像丝绸般柔滑,淡淡的花香和草香随着微风四处飘荡,沁人心脾,给人一种惬意畅快的感觉。走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就像走在丝绸做的地毯上一样,软绵绵的。
公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钓鱼的男人,有跑步的中年男女,有打太极的大爷,还有正在跳广场舞的大妈。
一对中年男女手拉着手,肩并着肩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在香气四溢的公园里。
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他们的眼在笑,嘴在笑,脸在笑,似乎连每一个毛孔都在笑。
那男子身材伟岸,比身旁的女子刚好高出一个头,他古铜的肤色,五官轮廓分明,两道浓眉下一双不大而有神的眼睛,明亮而深邃,谈吐儒雅,声音富有磁性,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
雪白的衬衫,黑色的西裤,和泛着光的黑皮鞋的装束,显得干练、精神。
那女子身材娇小玲珑,白皙的皮肤,齐肩的浓密的黑发随意的披在肩上,犹如黑色的瀑布悬垂于半空。
她穿着一件鸭蛋绿的连衣裙,裙子的颜色把她肤色衬托得更白更美,脚踏一双白色坡跟凉鞋,给人一种清雅脱俗的感觉。
那男子叫李文斌,今年四十七岁,女的叫蒋秀容,今年四十一岁。
还有一个星期,蒋秀容和李文斌就要结婚了,他们对这场婚姻已经期盼得太久了,仿佛期待了几个世纪。
他们已经不再年轻,脸上都有了岁月的痕迹,他们彼此错过了最美好的年华和青春。
她为没能在她状态最佳时嫁给文斌,而感到遗憾。对处在花样年华的年轻人,别说是十七八年,就是三年五载,也仿佛是几生几世。
他们已经认识了二十四年有余,又有十七八年彼此不知对方的踪迹,秀容甚至有些不相信这迟来的幸福会变成现实,也许是习惯了命运的捉弄,不相信好远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秀容和文斌在公园的靠椅上坐下,她偏着头靠在文斌的左肩上,悠悠的说道:“文斌,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我们走到了一起,我甚至怀疑这是一场梦,文斌,你说,这是真的吗?”
文斌把脸偏向秀容,用右手轻轻地理了理秀容前额的头发,然后握住秀容的右手。
“秀容,是真的,我们就要结婚了,不信你掐掐我的手,我也掐掐你的手。”文斌凝视着秀容说到,磁性的嗓音浑厚温柔,幽暗深邃的眸子里闪着幸福的光芒。
说着,文斌用拇指和食指掐了掐秀容的手背,秀容感到了千真万确的疼痛。
秀容抬起靠在文斌肩上的头,他们俩斜坐着注视着对方,眼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秀容伤感而低声的说:“文斌,在我青春貌美之时,我们却有缘无分,在我们能携手同行时,我却人老珠黄。”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就算你老得牙掉发落,你也永远是我心中的致爱。”文斌说到,磁性的嗓音不紧不慢,眸子里尽是柔情。
“再说我比你大六岁,要老也是我先老,这几十年来,你受了太多的苦,我们要一起在以后的生活中把过去流失的全部补回来。”秀容听了文斌说的话后,想到了这几十年来所受的种种磨难,她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秀容家住在一个地级市的小城里,这里不但气候宜人,而且还是个美丽的小城。
小城冬天不算太冷,热天也不算太热,冬天的最低温度也就是零下一两度,而热天的最高温度也就是三十一二度。
冬天别处冰天雪地的时候,这里还只穿秋装,而热天,别处已经高温预警,而这里还凉爽舒适。在秀容的印象中,在屋子里,还没被酷热煎熬过。
小城的人行道两边分别有两排整齐的梧桐树,夏天为行人挡住了炎炎烈日,它们像两排站岗的卫兵笔直地挺立在那儿,宽阔的马路中间还有一条与路平行的一样长的隔离带,隔离带内还有各种花卉或矮棚植物。
秀容家住的是那种红砖青瓦房,是她妈妈单位的房子,那是她妈妈厂里的家属区,那小区总共有四排长长的平行着布局的房子,大概有二三十户人家。
小孩们经常在小区里躲迷藏、跳绳、互相追逐、或者办家家。
落日的余辉照在房子上,那屋子在靠近窗子的地方,瞬间被染成了金黄色,斜照进窗子的光束有着密密麻麻的悬浮的尘埃,站在窗下,能真切地感到暖和。
头上的天空不时的飞过一群鸽子,金黄色的阳光照在房顶上和墙壁上,呈现出一片金碧辉煌的景象,随着晚霞的渐渐退去,奔跑着,嬉闹着的孩子们也渐渐被唤回了家。
秀容家的房子是田字型的,那些房子都没有卫生间,大家都是用外面的公用卫生间。
秀容家的房子一共有四间屋子,一进门的一间是客厅,从客厅对直走进去的那间是厨房,客厅和厨房分别有一个门通往另外两间房,那两间房是两个独立的卧室,一间是秀容的,一间是秀容爸爸妈妈的。四间房是大小均等的。
客厅分别摆着两个布艺沙发,一个茶几,一个电视柜,一台电视机,还有一台饮水机。
和厨房相连的是秀容父母的卧室,卧室里有一张席梦思双人床和一个梳妆台。秀容的卧室有一张双人席梦思,和一张书桌。
秀容的父亲大学毕业,中等身材,大方脸,两排整齐而雪白的牙齿,带着一副眼镜,显得儒雅博学。
秀容的爷爷奶奶也是读过私塾的人,他们都爱读书,因此秀容的父亲耳濡目染,从小就受到熏陶,他博览群书,知识渊博。
而秀容的母亲从小就没读过书,她也是中等身材,薄薄的嘴唇,弯弯的眉毛,小巧的鼻梁和小小的嘴,一笑起来两个脸颊分别有一个迷人的小酒窝,是个标标准准的美人坯子。
只看表面的话,秀容的父母是那种郎才女貌的模式,是很般配的一对。
但婚姻只有当事人明白清楚,就像穿在脚上的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外人往往只看到表象。
秀容梳着两根小辫,经常穿着一条雪白的蕾丝公主裙,一双白色的腿袜,脚上一双黑皮鞋,脸上总挂着天真无邪的微笑,就像一个快乐的小天使。
秀容的爸爸妈妈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爱,每到下班时秀容就凝神屏气地倾听爸爸的脚步声。
她爸爸的脚步声是独一无二的,那种崩崩沙沙声,从那脚步声还听得出每走一步,脚后跟都会顺着地上重重地檫一下。
每当秀容听到爸爸那独特的脚步声时,就会迅速的跑去给爸爸开门,然后扑到爸爸的怀里撒娇,或给爸爸要好吃的,爸爸每天下班回家也都会顺便给秀容带点好吃的。
这天,妈妈把炒好的菜端到桌上,连碗筷也全部摆好,就等着秀容的爸爸回来吃,秀容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小画书,这时,门口传来了爸爸的脚步声。
秀容兴高采烈地快速跑去给爸爸开门,秀容边开门边喊着:“爸爸,爸爸,爸爸。”那如银铃般稚嫩的甜甜的叫声,叫得她爸爸眉开眼笑。
秀容扑到爸爸的怀里,爸爸把她抱起,在她嫩嫩的脸颊上亲了又亲。秀容喜欢给爸爸开门的原因只有秀容知道,因为,她发现爸爸只有面对她时才会笑,其它时间和场合,她没看见爸爸笑过,总是一副冷若冰霜和郁郁寡欢的表情。
秀容喜欢看到爸爸笑,所以她每天都等着给爸爸开门,从来没有错过一次。
秀容的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都在重复着,她活泼开朗,妈妈每天也总是乐呵呵地。这种舒心快乐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秀容七岁。
在秀容七岁那年,她看到爸爸笑了,幼小的秀容不知就里,但她很高兴,因为爸爸高兴她就高兴。
可是不久后的一天,秀容偶尔在爸爸妈妈的卧室门前,听到爸爸对妈妈说:“老婆,咱们离婚吧!在这样过下去我就要疯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样,沉闷得让人窒息,秀容的母亲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是为了她吧。”
秀容听到父亲急切的说:“不不不,你别误会,就算没有她的存在,我和你也不可能共度一生,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我下辈子再还欠你的债吧!孩子跟你或我都可以。”
秀容的母亲哽咽着说道:“除了女儿秀容,我什么都不要。从此以后,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秀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推开门跑进卧室,双手抱着坐在床上的父亲的腿,边摇边说:“我不,我不,我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爸爸,爸爸,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和妈妈,爸爸你不要秀容了吗?”
秀容那哀求的话语里夹杂着哭声,秀容的父母感到胸口阵阵的疼痛,母亲低声的啜泣着,眼泪无声地往下滴,眼里充满了绝望和忧伤。
秀容的父亲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他用手绢轻轻地擦了擦秀容的眼泪,还亲了亲女儿的小脸颊。
他看着女儿歉疚的说道:“秀容,以后你要听妈妈的话,爸爸常常会回来看你的,是爸爸对不起你们母女,秀容等你长大后,你会理解爸爸的。”
秀容再也没有说话,小小的她从父亲那坚定的眼神里已经明白,她再说太多话,也改变不了爸爸的要离开她和妈妈的决定。
她从爸爸的怀里挣脱,用愤怒而又决绝的眼神看着爸爸,一字一顿地说道:“爸爸,你听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爸爸,我恨你,更恨那个夺走你的坏女人。”
说完,秀容头也不回地跑出屋,进了自己的卧室,她把门反锁了,扑在床上哇哇大哭。
两天后,秀容的父母离了婚,为了不让秀容更伤心,秀容的爸爸趁她去上学时,回来收拾了自己的衣物,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这个家。和那个女人开始了他梦寐以求的新生活。
从那时起,秀容的心里就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她恨所有插入别人家庭和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还有因为第三者而抛妻弃子,如陈世美似的人物。
在秀容的眼中,爸爸就是个陈世美,从此秀容就仇恨起爸爸来。在她幼小的心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爸爸为何要抛弃温柔美丽的妈妈和年幼无知的自己。
从那天起,秀容和母亲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幼小的她看到母亲终日以泪洗面,秀容不在活泼开朗,她一下子仿佛长大了几岁。
她总安慰母亲说:“妈妈,别哭了,你还有我陪你,我会听话,我会好好学习,长大后让你过上好日子。”她母亲把秀容拉入怀中,母女俩抱头痛哭。
开始,秀容的父亲每个星期六都来看秀容,可是秀容痛恨父亲,恨他丢下妈妈和年幼的自己,她要么避而不见,要么不给父亲开门。
渐渐地,秀容的父亲就来得少了。由一个星期来一次,变成两个星期来一次,又由两个星期来一次变成三个星期来一次,到最后干脆就不来了。
秀容母女都是那种倔强的人,父亲给秀容生活费,她们母女都不约而同的拒绝了。
秀容母亲从离婚后就郁郁寡欢,身体也渐渐大不如前。虽然没什么大病,但小病却不离身。
秀容回家后,就忙着做饭,洗衣,还要给妈妈熬药,她妈妈因身体不好,也经常请病假,所以经济也很拮据。
但秀容不怕苦,只要有妈妈陪在她身边,她什么苦都能吃。秀容不但听话乖巧,而且学习一直很努力,她成绩在学校一直名列前茅,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秀容就初中毕业了,她中考成绩很优异,考上了本市的最好的一所高中。
她母亲很欣慰,在秀容的学习上她没有操过一丁点儿的心,她觉得上天对她还不薄,赐给她如此优秀孝顺的女儿。
秀容初中毕业前,是在家里住,她每天都回家,经常给母亲捶捶背,捏捏肩的,还时常宽慰母亲的心。
读高中后,学校隔得远,秀容就不得不住校了,以后只是每个周六能回家,周日回学校。
去学校前,秀容担忧地对妈妈说:“妈妈,我真担心我住校以后,没人照顾你,你的身体太弱了,没个人在你身边,我真有些不放心。”
秀容的妈妈看了女儿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没关系的,妈妈没事,妈妈又不是小孩。妈妈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我又没什么大病,都是些小毛病。你别牵挂我,别分心,要好好学习。”
进入高中,学习紧张了很多,秀容一心投入学习中,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他的问题,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关注母亲了。
周六回家后,她把带回家的衣服洗好后,就忙着去做作业,有时和母亲也说不了几句话,只是在吃饭时,母女俩才会聊上一会儿,秀容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理想的大学,她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秀容读高二那年,她母亲感觉身体很不对劲,她常常感到胃部疼痛难忍,开始她想可能是老毛病,就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疼痛的程度越来越剧烈,病发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但她怕影响女儿高考,一直满着秀容,她不想女儿因为担心而影响学习。
在周末女儿回家时,为了不让女儿发现异常,疼痛时她就跑到卧室,忙于学习的秀容也没发现什么。
直到秀容高三那年,离高考还有八个多月的一天,秀容的母亲实在忍不了了,前额的汗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单位的同事把她送到了医院。
本来她的同事想通知秀容,可秀容的母亲阻止了她们,她说她女儿今年就要高考了,她不想让女儿知道,免得影响她高考。
她的主治医生来找她,问她的家属在哪里,她说她没有家属。本来女儿是这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她确实也没有别的家属。她的父母双亲早已经离世,几个远亲也早已没有来往。
她让医生有什么事就对她说,她从医生那凝重而严肃的表情知道了一切,她要医生实话告诉她,她到底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看了看她,迟疑了一会儿,带着无能为力的表情对她说,大概还有半年到一年。
秀容的母亲很平静地要求医生让她出院,她不想呆在医院,她想回家,反正是绝症,又医不好,就别浪费钱了,医生给她开了些药,就让她出了院。
周六秀容回家,母亲还是撑着病体给秀容做饭,她沉浸在忙碌紧张的学习中,也没发现什么。只是觉得母亲的脸色更苍白了。
她忧心忡忡地问她的妈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的母亲轻描淡写的说她没事,还是老毛病,让她别担心,好好学习。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时,秀容的母亲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行了,她撑着病体去找了秀容的父亲。当秀容的父亲看到前妻那苍白憔悴的面容,枯瘦的身材,心里吃惊不小。
秀容的母亲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得了绝症,已不久于人世,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秀容。”
秀容的父亲愧疚地看着前妻说:“你去医院好好治疗,我去医院照顾你,钱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不用了,我已被医生判了死刑,现代的医学已无力回天。再说,我一住进医院,秀容就会知道一切,那会影响她的高考。”秀容的母亲颤声说到
那是1991年的六月几号,就在秀容高考的前一天,她正好看考场回来,发现母亲躺在沙发上,脸色发白,目光涣散,前额的汗珠一滴滴的往下淌,脸因疼痛而扭曲得吓人,正在秀容急得六神无主的时候。
秀容的父亲想到女儿明天就要高考了,又担心着前妻的病体。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当他看到眼前的情形也着实的慌了手脚,他毫不犹豫背着前妻,打了个出租车和秀容一起送秀容的母亲去了医院,医生立刻采取了急救措施,秀容和父亲在抢救室的门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过了一会儿,一个医生走出来,遗憾地说他们已经尽力了,秀容像疯了一样扑在母亲已经停止心跳的身上。
她声嘶力竭的喊道:“妈妈,妈妈,你怎么舍得丢下我,妈妈你叫我以后怎么活。”
秀容那悲怆而凄楚的哭声撕扯着每个在场人的心,让人不忍再听再看。她全身在颤抖,两腿的膝盖在剧烈的左右晃动,像两个决斗的人想要击败对方。
泪如两股喷涌的泉水汩汩流出,鼻涕和眼泪混杂在一起。她哭得嗓子干痒,随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秀容只觉得两腿一软,跌坐在病床边,手搭在她母亲那已冰凉的身体上,不准任何人动那凉透了尸身。
她想不通母亲的突然离世,更想不通母亲得了这么重的病,自己居然被蒙在鼓里,自责、内疚、懊悔一起涌上她的心头。
她后悔不该整天沉浸在学习里,以至忽略了母亲,母亲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给她留下就撒手人寰了,叫她情何以堪。
秀容已经哭了很久,声音都哭哑了,泪也流干了,可依然还是死死地抱住母亲的尸身不放。
她父亲实在不忍,含着泪去拉女儿,秀容决绝的甩开父亲的手。
她歇斯底里地喊道:“就怪你,就怪你,是你害死了我妈妈,我恨你,我恨你。”秀容的父亲最终还是拉开了女儿,他要让前妻入土为安。
秀容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父亲和她痛恨的那个女人生的,她弟弟比她小十岁,她现在十八岁,弟弟八岁。
第二天八岁的小弟弟蒋海波和继母也一起来了,秀容是很仇视她的后妈,但小弟弟是无辜的,当年幼的弟弟主动拉着她的手,怯生生地看着秀容。
他用稚嫩而清脆的童音说道:“姐姐,别难过了,以后海波陪你,你没了妈妈,海波的妈妈就是你的妈妈。”
弟弟那天真而又诚恳的童音,是天籁之音,很好听。但话的内容却像小锤敲在秀容的心上,一阵阵的抽痛。
或许是血浓于水,又或许是秀容懂得弟弟是无辜的,是没有错的。其实秀容的父亲和继母又真的有错了吗?看着懵懂可爱的小弟弟,秀容把弟弟拥入了怀中。
秀容的爸爸在办完前妻的丧事后,他拉着儿子蒋海波来到秀容身边,他想伸手去握住女儿的手,秀容嫌恶地看了一眼,她爸爸那大而有力的手,两眼冒着熊熊的火焰,她决绝地转过身,准备走开。
这时,蒋海波急忙跑上前,拉住姐姐的手,认真诚恳地说道:“姐姐,姐姐,你等等,爸爸有话要对你说。”
秀容的爸爸看到了女儿那眼中的仇恨,有些不寒而栗。对于女儿秀容,他又怜爱、又害怕、又愧疚。
他心疼女儿的无助、孤独,他害怕女儿那冰冷仇恨的目光,他因为抛弃秀容母女而愧疚。
秀容的爸爸看着秀容的背影哽咽着说道:“秀容,跟爸爸回家吧。今年,你和高考擦身而过,没关系,爸爸去给你联系个好的补习班,明年你接着考。”
可是秀容背对着父亲,斩钉截铁地拒绝说道:“我恨你,要不是因为你抛弃我和妈妈,妈妈就不会死得这么早,我不会接受你的一文钱,更不会要你负责我读书的所有费用。”
小海波拉着姐姐的手甜甜地说:“姐姐,跟我们回家吧,求求你了姐姐。”
秀容怜爱地抱起弟弟说:“海波乖,姐姐要去外面转转,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以后姐姐会给海波买礼物的。”说完,她放下了手中的弟弟。
“孩子,为了你的前途,跟爸爸回家吧,爸爸求你了。”秀容的父亲说到,嗓音沙哑低沉打着颤,夹杂着哀求,眸子里噙着泪花。
秀容眼里燃着仇恨的火焰,她转过身,不屑地看着父亲一字一顿地说道:“不,不,你不是我爸爸,你给我走,”
秀容那愤怒的表情和充满仇恨的眼神,像一根皮鞭无情的抽打在秀容父亲的心上,他甚至怕看女儿的脸。
他踉跄退了几步,垂头丧气地绝望地拉着儿子走了,他对女儿即内疚心疼又不放心。是的,女儿说得没错,是自己辜负了她们母女。
一个星期后,秀容踏上了去省城的列车,她有一个初中的同学在那儿开了一个小饭馆,她想先去找她,然后再去找个合适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