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夜,在大楼的阴影中,漆黑无比,远处的霓虹,像星河中的点缀,闪烁这却并不能照亮什么,零散的喧闹声,陪着机车的轰鸣渐渐远去。
屋内的曹子墨合身躺在床上,身上的负重服没有脱下,薛平阳说过为更好的适应负重服的重量,生活中最好都穿着。
空调的风机嗡嗡的转着,驱散了夏日的闷热,相比于前段时间的疲惫,今天的状态还好,所以那倒头就能睡下的曹子墨,失眠了。
一阵辗转反复,曹子墨爬起了身,光着脚踩在了地面上,跨步,沉身,站起了桩。
相比于肩膀的上放两个哑铃,简单的站桩对曹子墨的消耗没有那么大,当然得去除掉这20公斤的负重衣。
多日的强化性训练,身体素质有着强烈的提升,当然还有他所不知的自己身体的复苏。
但下午连续的失败,让他又体会到那种挫败感,明明已经努力坚持这么久,心中的烦躁、焦虑,好像被无限放大,自暴自弃。
摒弃了心中的念头,身子放的更低,望着身前的黑暗,慢慢闭上了双眼。
生活本就如此,当你志得意满的时候,他就向你狠狠抽来一巴掌,并扔下一句废物,高高在上,看着你自怨自艾。
咚珰,不知道是晚上的第几次了,曹子墨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默默爬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腰身,重新站好了桩,静气凝神,迷迷糊糊间,又一次….咚珰…..
相比于昨天,今天的王知行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按部就班的行拳,还指正了曹子墨拳架中的几个失误。
一旁的薛平阳看着睡眼朦胧的曹子墨,深凹的眼圈,带着满身的淤青。
如往常一样的药浴,如往常一样的早餐,如往常一样的训练,下了器械的曹子墨,嚼着的营养棒,走入了冷冻治疗机,一阵冰冷的刺激,恢复了几分昏沉的精神。
走出冷冻治疗机,吁了口气,走到了空处,又缓缓沉下身,持桩,如根植大地,神入心湖。
感受着肩膀上的轻微的重量,张眼,身前的薛平阳轻轻的点头。
不长时间,曹子墨身形一阵摇晃,哑铃又掉落下来,没有什么动作,等待薛平阳再放好哑铃,一次次掉落,一次次放好,两人像是在做游戏般,不厌其烦。
终于感觉到体力匮乏,收身,坐到了薛平阳旁边,拿起水,营养棒细细的吃了起来。
薛平阳回身看着沉默不语的曹子墨,调侃道:“昨天晚上咚珰咚珰的,怎么心里憋闷,跟床干了一架。”
曹子墨涨红了脸,好不容易才怕食物咽了下去,“您知道了。”
薛平阳继续揶揄道:“年纪大了,睡眠就不好,再说院子这么大,我以为来了个笨贼呢。”
曹子墨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尴尬的挒了下嘴角。
“戒骄戒躁,练功不能急,持桩是间磨人的事,长年累月的功夫。”
薛平阳望了望曹子墨,不知道孩子有没有听得进去。
相处了有一段时间,越来越了解这个孩子,自卑又自尊,刚强又软弱,像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稚气的年纪,如果没有人开解,就很容易陷入牛角尖。
其实对于这孩子的训练,本身就是随手为之,老爷的命令,再加上平静的生活实在让他闲的手痒。
但随着接触增多,也算日久、生情吧,老人对这个孩子越来越喜欢,那个执拗劲,总是让老人把心中的影子和面前的少年重合。
我闻金乌天上过,不见隅谷日落终。
老天爷的生意经,付出从来不等于回报,所以人更应该学会知足。旧世纪如此,新世纪更如此,总是去标榜自己的如何如何,那是因为你成功了,获得了说话的权利,一路前行路边的枯骨,扒开后那个不是伤痕累累。单凭努力就妄想得到好的结果,是不是太瞧不起名为天赋的天花板了。
薛平阳想着自己的事情,望向了身边的曹子墨,安静的孩子,不代表没有想法,反而想法可能更多,揭开世界的一角,角落里瑟瑟的观察这个世界,却不知他也是风景里的一角。
“薛爷爷,我们继续吧。”
“哦,哦,好。”
话语打断了薛平阳的心事,训练室又恢复了叮当声。
“双脚分开略与肩宽,身体自然站立,下沉顺应膝盖的自然曲度,虽然你体力有但持桩更重意念,久站神疲,不能意守,神思涣散,毫无意义。”
“形似骑马,身动而心不动,形动而神不动,不要在意身周,凝气称心。”
随着薛平阳的话语,曹子墨放弃了把肩膀上哑铃稳住的念头,而渐渐去感知自身的变化。
持桩不是一件简单事,而对于少年来说,这种水磨工夫更考验的是心性。得益于曹子墨从小的孤僻,也算耐得住寂寞,当结束了脑中的胡思乱想,连不断掉落的叮当声也不甚在意。
薛平阳欣慰的点点头,放弃了去拾取哑铃,再放在曹子墨肩头,只见曹子墨脊如大龙,交直而上,双手微握,如怀中抱月,身形有些晃悠,形似骑马,而定如桩,淡淡呼吸声,均匀而和谐。
突然,咚的一声,正准备夸奖几句的薛平阳看着曹子墨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薛平阳惊异的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曹子墨尴尬的摆摆手,“好像睡着了。”
薛平阳哭笑不得道:“奇才。”
当然下午的时间,并不是只练了桩功,对于力量等的器械训练在薛平阳的安排下,插了进来,力,永远是评测一个武者的最低标准,你的拳法再精妙,你的技法再出彩,没有核心的力量支撑,也如那空中楼阁一般。
而新世纪的武者,对此更加重视,毕竟感气的先决条件,就是感知细胞中强大的能量,虽然生物科技飞速发展,但对于武者来说,枯燥的锻炼,依旧是提高力量的最简单方法。
300年的发展,武者对于气有了更好的认知,气与细胞的关系,简单来说就是水与水缸,水缸产生了水,水却不可能溢出水缸,当然还有更科学的解释,这里就不一一道来了。
其实薛平阳都有意的提高这每天的训练节奏和训练强度,但曹子墨的成长就如他的饭量一般,总是让薛平阳措手不及。
当然薛平阳更了解过犹不及的道理,所以,薛平阳看着精神依然饱满的曹子墨,决定来一场实战教学,毕竟他也手痒很久了,顺便他对于昨天那件古怪的事情,也有些好奇。
肌体按摩椅里曹子墨,依然思考着训练中的得失,并不知道灿烂的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