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旭闭上眼点头。
“安丫头,我会在你心口开半寸伤口。一会若看见了什么千万别慌张,有二师叔在。”
沈乐安继续点头。
二师叔让沈乐安含着一颗药丸,拿出一把极细的匕首,刀刃薄如蝉翼。
宋方旭看见那刀刃快要送至沈乐安胸前,他脱口而出:“后悔吗?”
沈乐安在看见匕首时,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却被宋方旭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两人四目相对,她看见了他眼中的不安,他看见了她眼中的不悔。
“呲-”匕首快的让她毫无感觉,直到二师叔点了她胸口穴位后,她才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疼痛。
血缓缓流出。
另一边二师叔刀刃划过宋方旭手腕,伤口极深,血止不住的流淌。
他将宋方旭的伤口放至沈乐安伤口下方两寸位置,她的血滴在他的伤口处,与他的混在一起。
宋方旭感觉身体里有东西在翻涌,扯着身上的筋脉,揪心的疼。须臾,疼痛减轻,他知道那东西要出来了!
“来了!”宋方旭低声提醒,手不自觉的想要离她远一点。
二师叔抓住他的胳膊,不允许他动。
三双眼睛齐齐盯着宋方旭的伤口,二师叔另一只手捏银针,放于他两人伤口中间,许是紧张,手在微颤。
来了!
沈乐安看见宋方旭手臂之处有东西正在朝伤口涌动,她双眼跟着它游动,越来越近......
出来了!
它要出来了!
宋方旭手腕伤口处,露出一点白,那虫就像有意识一般,在伤口处并未探出头,三人此刻都不敢动。耳边静的可以听见血滴的声音。
“滴-”沈乐安心口的血滴在了宋方旭的伤口上。
忽然,一白色影子从宋方旭伤口处跳出,直接跃向沈乐安心房!
电光火石间,二师叔手中银针翻转,在沈乐安心口之处刺穿那白色蛊虫。
呼-
屋内传来三个人喘气的声音。
成了!
解蛊前,二师叔并没有详细的告诉沈乐安到底凶险在哪里。
直到那蛊虫被烛火烧化后,二师叔才告诉他们:“如果没有找准位置,安丫头的伤口愈合不了,就会失血过多而亡。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凶险的,如果刚刚没有捉住蛊虫,让它碰着了安丫头的伤口,钻进她体内,那安丫头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宋方旭闻言瞟了沈乐安一眼,见她一副并没有其他不适的样子,自己也安下心来,喜悦之感这才涌上心头。
他的蛊解了。
那日解蛊后,沈乐安又在床上躺了五日,二师叔在他心口开的那一刀并不深,再加上他的各种灵丹妙药,沈乐安的伤口愈合很快。除了不能沾水外,没什么大禁忌。
只是女孩子白嫩的肌肤上,还是留下了疤痕。不多不少刚刚好三个。一个剑伤,一个刀伤,一个咬伤,三道伤口就数咬伤的疤痕最为丑陋。
也是因为这伤,沈乐安每看一次便要咒骂孟知行一次,看多了后,依旧没有适应,反而咒骂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二师叔交代她,伤口越痒越不能挠,还不能沾水。可是沈乐安已有十日未曾洗澡,每次梅若帮忙换药时,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被梅若闻出自己身上的馊味,总是扭扭捏捏的蒙上自己的脸。
在她心中,只要看不见别人,就不怕羞。
这日,沈乐安又像条咸鱼一样的躺在床榻上,等梅若给她换药。没等来梅若等来了一脸不开心的沈清和。
“乐安,”沈清和小声点唤她,“大哥明日就要离开了。”
沈乐安睁开眼,就见从帐幔里探出个小脑瓜,一双凤眸泛着泪光。
“这么快?”她心中暗想,孟知行解蛊不过十日,就算他底子好,但身上的血痕还未完全消退,前日,他来看了自己,全身的血痕变成了肉色,有种像被剥了皮的兔子,红红的,总之,怪恶心人。
“他身上的余毒呢?都治好了?”沈乐安问。
说到这沈清和一脸愁苦的说:“还没呢,身上的血痕都没有消退。二师叔说毒全解了,血痕迟早都会褪去。”
“那他为何急着走?那副样子……等全好了再走呗。”她翻过身背对着沈清和,心中却在思考孟知行为何急着回去,这几日她躺在床上当蛀虫,孟知行也一直在配合二师叔解余毒,两人没有什么交际。
本来还想着等自己好了后,相处几日,自救命恩人后乘胜追击,让他将自己牢牢的刻在心里。
这……他这时候离开,倒让她措手不及。
“爹爹催着让他走,我和娘留都留不住。”
孟宁让他走?
这样一来就想得通了,孟宁现留在教中,孟家无家主,孟知行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孟家少主,父子二人同时间消失这么久,若孟知行在不回去,孟家怕是要易主了。
世家大族内部的斗争怕是比江湖更为可怕。
沈乐安心中忽生一计,不能如此便宜了孟知行,他既然要走,那她就给他好好送行。
“师姐,你别伤心。孟大哥本来就不是教中人,你将他关在教中无异于坐牢。他是一只雄鹰,教外才是他的天空。”沈乐安安慰的说。
沈清和拉开幔帐钻上了床,抱着双脚坐在床尾,头埋在双腿中,嚅嚅的说:“我没有想将他关在教中,我……就是,舍不得而已。”
沈乐安支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安慰她,沈清和连忙扶住她,不要她坐起身,怕她扯着了伤口。
她只好朝床榻里面挪了几寸,给沈清和腾出位置。
窗外的阳光正明媚,微风送入屋内,撩拨起轻纱的帐幔,树叶的沙沙声遮掩了床榻上人儿的低语。
梅若进来时,就见两个小姑娘正睡得憨熟。沈清和紧紧蜷缩在床沿边,眉头紧锁,脸上还挂着泪痕;另一旁的沈乐安则呈大字型的摆在床上,樱桃红的小嘴边流着透明的口水。梅若轻声走近,见她二人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连忙撩起幔帐,好让风送的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