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真的是公子,他一直都在!
那刚才的冰雕,他也全然看去了——
“不是我!”顷尘兮脱口而出!
冷篱一手环住她腰,一手松开亭柱,扶住她怀里的软软。
见她满脸窘色,他轻轻一笑,俯身,耳语道,“我知道。”
“可她很像我。”顷尘兮涨红的脸,又羞又窘。
“不相熟的人,觉得你们九分相似;相熟的人,只觉得你们五分相似;父母兄长,看你们仅三分相似。而我,却觉得你们全然不似。”他笑着宽慰,突然又俯身,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足背上没有朱砂痣,脚指头也没她修长。”
“……”顷尘兮想起初见,公子就取笑过她脚指头短!
不过现在的场面,可不是解释误会的最佳时机。
“公子。”姬仇身形一晃,瞬间来到冷篱跟前,“属下自有控制,公子不该以身犯险!”
他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声音,稚嫩,清透,还带有些不满的情绪。
“收掉。”冷篱更不满,只沉声说道。
姬仇不情不愿地哼哧一声,然后手握住鞭炳,只听“嚓”的一声异响,数十丈的银鞭被瞬间收入手柄中,只露出鞭头的尖尖角。
姬仇气呼呼,刺啦一下,挂回腰带上。
顷尘兮这才发现,那银鞭收纳好后,仅手掌大小,样式上,只是一柄短箫罢了。
“你们还不准备着走吗?”冷篱脱掉临时披上身的雨衣,环顾一圈,发现五六个钗横鬓乱的贵女,东倒西歪地摔倒在地,亭外负责各家主子的丫鬟仆役,一个个呆若木鸡,竟忘记要逃。
“啊——好疼啊!”
“六小姐!”
“三夫人!”
“大少夫人”
……
一众人,混乱,焦躁,各自搀扶,顾不上疼痛与别的,只撒丫子往暗香亭下跑着——
叶婧瑢的错,她们可以挑;南安侯的错,她们父辈可以告;唯有这云卧楼出手,她们便是打碎牙齿,也得和血吞!
今日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
“跑慢点儿,小心摔了。”冷篱诚心提醒一句,吓得好几个仆役双腿一软,打着滚儿就下去了。
他神色尴尬,不再好提议什么。
“你便是冷篱。”易湛见过冷篱,自小就见过。
他还是板凳高的小娃娃时,就随父进宫赴宴。那时他仰望到的冷篱,就是现在这般,身形颀长,挺拔,头戴白色帷帽,气质清冷傲然。
只远远站着,周边一丈之内,竟无闲人敢靠近。
可他从不开口讲话,也从不摘掉帷帽。远远观之,就像缥缈的上神仙人,不可亵玩,不可冒犯。
况且,他素来深居简出,往年的宫宴,也只是走个过场。
算算年岁,冷篱至少人过中年,可眼前这人,光从声音判断,只怕还不及而立之年。
这人,当真是冷篱?
那翻手云,覆手雨的公子冷篱?
易湛剑眉紧锁,问:“三年前的宫宴,凤凰阁中的人,是你?”
“是我。”冷篱揉揉软软蓬乱的头发,见小家伙睡眼惺忪的模样,展开手问,“娘亲累累,要叔叔抱可好?”
“叔叔……”易湛一声冷笑,突然觉得风口上,那“左拥右抱”的,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他算什么?
过客……可有可无么。
“侯爷。”叶婧瑢突然出声。
现在的暗香亭,唯她与薛城,似局外人般,被人忽视。
她眯着一只眼睛,看着身旁的易湛,又望向那只出现在传说中的公子冷篱。
纵然再多什么不明白,此刻也该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