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飞,在狂风中打着漩儿地砸人脸上。
这是梁齐皇城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顷尘兮来时,凝寒园刚刚落雪。现走出竹楼,外面已经银装素裹,脚底积下一指厚的雪。
果真是来势汹汹的一场雪。
易翎止还在闹,陈婆也不知去处。
顷尘兮实在不放心将一个不满三岁的孩童单独置于竹楼,便嘱咐那人,将他一同带上。
“姬仇。”他将气鼓鼓的小包子夹在腋下,递给顷尘兮一件大帽檐的披风后,率先一步,往暗香亭走去。
“小爷我肯定记仇!你给小爷等着,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易翎止在他腋下使劲蹬腿,身体却被锢得纹丝不动,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威风。原本装出来的成熟有礼,此刻荡然无存。
顷尘兮本来心存芥蒂,但听到他自报“姬仇”二字时,忽的松了口气。
他叫姬仇,并非易翎止理解的“记仇”。
顷尘兮曾在诡的嘴里不止一次,听到过姬仇这个名字。
他是苍龙阁影卫处的人,素日里如影子一般跟随在公子冷篱身边。
他既然穿着公子衣袍,戴着公子面具顶替身份,说明得了公子应允。
顷尘兮自然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即便是诡那般,偶尔坏心眼的丫头,但因着是云卧楼的人,她也总是潜意识地信任。
这与昭澜皇室自小的洗脑教育有关,若说缘由,只怕要追溯到几百年前去了。
她拢了拢厚实的披风,将女儿罩在披风内,这才系上帽子,快步跟上前去。
暗香亭位于凝寒园梅坡之顶,远可眺望整片延绵起伏的梅林景观,近可细嗅随风袭来的扑鼻梅香,是个相当适合赏景的位置。
就是,太冷了些。
顷尘兮还未走近,就看见一个女人打着滚儿,从暗香亭滚落下来,沿着微陡的山坡,正巧落在她脚边,裙下殷红一片……
“孩子,我的孩子……”她捂着肚子,摔得不轻,白嫩的脸颊被路面碎石子划伤,血迹斑斑。
顷尘兮吓得呆若木鸡,没注意到,那蜷缩在地的女人,正伸出一只血糊糊的手,向她脚踝靠近——
“滚!”姬仇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刚刚小产的女人,踢出三丈之远!人宛如一块破布,倒在一片风雪呼啸的梅林中。
顷尘兮微张着嘴,惊恐地说不出话来,直到姬仇拽着她袖子边往暗香亭走,这才想起场面暴力,后知后觉地捂着软软的眼睛。
“残暴!那女人被你踢死了吧!”易翎止放弃挣扎,似乎也被吓住了。
“关我屁事。”姬仇懒得解释,一个三流杀手而已,出卖自身皮囊隐藏在后宅,简直让人不齿。
顷尘兮在沿途看见不少残留的血迹,印在湿冷的白雪上,怵目鲜明。
她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女儿抱得更紧了。
凝寒园迅速出动几个家丁,习以为常般,拖死狗一样,将那奄奄一息的女人拖走。
肆意飞扬的暴风雪,很快让这一切了无痕迹。
顷尘兮也收纳住胡思乱想的心思,随着姬仇,踏入莺莺笑语的暗香亭。
“哟,这大雪天的,姐姐怎地来了?先前侯爷还说,姐姐有体虚之症,这冰天雪地的,就让姐姐先歇下了。咱侯爷,果真是个心疼人儿的。”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顷尘兮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