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顷尘兮捂着侧腰,换一个姿势,岔气的地方,已经疼得越来越离谱。
“小姐,你一路上弯着腰,捂着肚子,可是哪里不舒服?”晚儿问,神色紧张。
顷尘兮摇头,“肚子没事。岔气了,背疼,直不起腰。”
她缓两口气,“多说几句话,或者大口喘气,就会疼。”
晚儿一惊,“官差伤的小姐?”
“是南安侯。”顷尘兮道。
晚儿显得更加惊愕,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侯爷可是小姐夫君,怎会伤小姐?”
豪门内院的花花故事,只怕说上几夜也未必能说完。
顷尘兮无奈地瞥她一眼,转移话题:“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小姐,不如晚儿一边为你推拿按摩,一边说?”晚儿将手使劲搓热。
顷尘兮想起她捏肩的手艺,的确非常舒服。
当下就点了点头。
晚儿立即小心翼翼地脱掉鞋子,爬到床边,侧着身子,双膝跪地,手从她脖颈开始,一点一点推拿梳理岔气的经脉。
有一点点疼,但却又觉得无比通畅。
顷尘兮抿着唇,感激地道了声谢谢。
晚儿浅浅一笑,“小姐。诡儿姐姐说你是苍龙阁的女主子,可晚儿看来,小姐离开南安侯府时间不长,对梁齐,对云卧楼,应该都不熟悉才对。”
顷尘兮看她一眼,没有答话。
这个晚儿,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套话,难道她和冷篱公子的关系是亲还是疏,就那么重要?
晚儿见顷尘兮沉默下去,立即话头一转,“世上的人,估计没有不好奇冷篱公子的。小姐能与冷篱公子那般亲密,定然是小姐福气好。”
顷尘兮听到亲密一词时,眉头微皱。
晚儿发现这一点后,继续说道:“小姐你可不知道,当年诡儿姐姐一共带了四个人上云卧楼,疯一个,傻一个,自杀一个,就我一个人幸运活下来了。原本我想着,就是云卧楼有金山银山我也不去了,但转念一想,一回生,二回熟。我能挺过第一次,必然能挺过第二次。况且是跟着小姐照顾小主子,又是随时可自行离开的短契,这冒险一个月,能顶十个月,很是划算了。而且啊,如果我不去云卧楼,开年就得许配人家了。但是现在有云卧楼当靠山,即便兄嫂再多刁难,也不能迫使晚儿嫁人。而且……”
晚儿贼兮兮一笑,凑近顷尘兮耳边说道:“别的主家赚来的钱,嫂嫂们想收走就收走。唯有这云卧楼的银子,她们半个子儿都不敢碰。”
“为何?”顷尘兮问。
晚儿一脸警惕的样子,左右牢房看了看,这才悄声嘀咕道:“小姐难道不知道云卧楼是鬼楼吗?很可怕的!”
顷尘兮发现,云卧楼在梁齐百姓心中的恐惧大于威严。这与云卧楼在昭澜百姓心中的印象是相反的。
至少,她从昭澜皇室口中所听到的传闻里,云卧楼都是圣洁,神秘,仁爱,又无所不能的存在。
“小姐,不然你以为,好端端的人,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会疯,会傻,会自杀?”晚儿见顷尘兮皱着眉,一脸聚精会神倾听的样子,顿时清清嗓子,继续说着——
“小姐可知道,每一年都有不少走投无路的人,求上云卧楼。可云卧楼里,却常年空荡荡,这些人,去了哪里?”
顷尘兮摇头。
“据说这些人啊,都被冷篱公子吃掉了!听闻冷篱公子活了五百多年了,还是一副年轻公子哥的模样,原因就在于,他吃人的!还是生吃的,切成一个小方块,摆在碟子里,红润润的,血淋淋的!他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一手拿着锋利的刀子,一手拿着尖锐的叉子,一刀划下去,还有血水顺着肉往外流呢……”
顷尘兮脸色苍白,胃里翻江倒海,有些作呕的感觉。
“还有啊,这冷篱公子还会妖法。听说那些不听话的人,都被他变戏法一样,变得只有巴掌大小,然后塞进一个盒子里,用火烧,用针扎,用车压,用水淹……千百种折磨人的方法。”
顷尘兮微微打着寒颤,不知是不是太过恐惧,她的手没再捂着侧腰。
晚儿加重了手下的力度,见她呼吸顺畅许多,继续说道:“听闻这冷篱公子还有一个嗜好,是收集相貌美丽的人!无论是男子,女子,还是孩子,都会被他要求穿上伤风败俗不知羞的衣裳,然后将人压成薄薄的一片,跟画儿似的,藏在手里的小盒子中。”
“还有啊……”
一个喋喋不休的讲着,一个宛如晴天霹雳般愣听着——
有人走近,躲在拐角的阴影里,默默偷看着牢房里的一幕。
“那个婢女,是你安排的人?”兰绒问。
阴影处的高挑身影不予置否,浑身散发着阴寒的气息。
“瞧着那婢女的手艺还可以,这番一调理,明早应该就没事了。”兰绒又道。
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娇气!”
转身,便干脆潇洒地离开了大牢。
兰绒无奈地摊摊手跟上,心想没见过探个监还这么摆谱的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