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长公主独孙儿……
“你是说,江围死了?”
还是那样毫无男子尊严的死法!
顷尘兮脑袋懵得嗡嗡直响,怎么会这样?他只是喝醉酒而已,为什么会死?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当时公子也在场的,他被公子吓住了,然后就放过我了,我跟着公子离开时,他还活着,真的,千真万确!”顷尘兮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非常慌乱,只觉得百口莫辩。
“花娘。”诡突然叫住前面那个恨不得把自己耳朵割掉的小妇人,问,“你可听见了?咱公子,也在场。他若救人,可需他杀人?”
花娘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来,一张脸惨白惨白,她此刻多恨自己长了对招风耳,听见冷篱公子居然也在案发现场的事。
“我、我、我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诡丫头,这边请,这边——”她语气谄媚,态度卑微许多。
“十万两白银可不少了。我要是你,做完这单生意,就收拾好细软,去官府举报领赏。”诡上前两步,亲切地拍着她的肩膀,蛊惑道,“怕什么呀。你看这小公主抱着个娃,柔柔弱弱三步倒的样子,哪里像是能杀人的家伙?所以,官府认错人,你白得十万两银子。要是你觉得不安,不如这样,见者有份,这十万两,你分五万给我和小公主。”
“诡儿你疯了!”顷尘兮怒,这个大葫芦,竟然如此坏心肠,明明知道她是冤枉的,还唆使人报官抓她!
“你别忘了,公子也在场。”顷尘兮说,公子既是她的证人,同时也是当晚的嫌疑人。
果然,花娘吓得浑身一抖,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诡却不嫌事大一样,反问顷尘兮,“你觉得那人,是公子杀的吗?”
“怎么会!公子与我同时离开!我们都未曾杀人!”顷尘兮再次申明。
“所以啊,别说人,不是咱公子杀的,就算人是公子杀的,又如何?还敢杀了公子去给一个小小公主府的破落户抵命?”诡那副傲慢又嘚瑟的模样,十分惹人嫌。
顷尘兮再次,义正言辞地解释道:“人,不是我们杀的!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就算你不喜欢我,可公子毕竟还是你的主子!”
她觉得很生气,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诡这样恨不得自己主子倒霉的丫鬟。
花娘瑟瑟缩缩着,看着顷尘兮和诡大眼斗小眼的对峙模样,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哆嗦着嘴唇说:“要不,先去看人?”
今天,她花娘就当没见过那昭澜的小公主,也没听过什么惊天骇闻。一切还是岁月静好的样子,是的是的,想想漫漫长夜,不气,不怕,不眼红。
花娘一边深呼吸,一边在前面带路,再也没有偷看过顷尘兮一眼。
……
顷尘兮不知道,原来苍龙阁想要招人,竟然如此之难!
从北荒逃入梁齐皇城后,卖身花娘的流民一共三十七人,竟没有一人愿意跟着诡去云卧楼。
“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去?云卧楼啊!那可是云卧楼啊!传说中得之富甲天下,神秘又传奇的云卧楼啊!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去?”顷尘兮从小就听过很多关于云卧楼的故事,在昭澜,云卧楼几乎是人人向往的福地,可在这里,居然没有人愿意去,太奇怪了。
诡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噗呲一声笑出来,“你愤愤不平个什么?我每月都来选人,秉着自愿的选择,选了十年也没留住人,早就云淡风轻了。”
“那你还来干什么?”既然这般无所谓,专程跑一趟,岂不是浪费时间,顷尘兮不解。
“总得碰碰运气,万一遇上个眼瞎的呢。”她笑,提高声音,“月钱,再加十倍。不签死契,每月可下山六次。会照顾孩子者,优先。”
“不签死契?”花娘一惊,“这不符合规矩。但凡进入云卧楼的人,非死,不得脱离!子孙后代均为云卧楼奴,代代不变,违者,必受天罚。”
顷尘兮第一次知道入云卧楼,竟然如此残酷和严肃。
那诡,也是签下了非死不得脱离的传世契约?
“慌什么?我又不是给自个招人,我替我们云卧楼未来的女主子招一看孩子的奶娘,行不行?”她瞪一眼花娘。
“不算云卧楼的人?”流民中有人发问。
诡:“当然不是。契约单独和我们女主子签订,算是她的陪嫁,因而只要女主子愿意,随时可以脱离云卧楼,不受天罚束缚。”
天价的工钱,既不用死在云卧楼里,又能受云卧楼庇护,实在是令人心动的选择。
“不过,我话也说在前头。要照顾的女主子,就是我身边这位瘦瘦巴巴,却容貌倾城的女子。她乃是昭澜国的落魄五公主,南安侯府易湛的下堂妻,还身负命案,缉捕在即。诸位,可有同甘共苦的觉悟啊?”诡问。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虽然顷尘兮很想解释说她并没有杀人,不过在被诡的一记眼刀子警告后,她决定坐观其变。
这批流民能从北荒活着出来,本就不易。还能顺利逃入梁齐皇城,找到花娘的门道,说明他们都不是一傻二白的普通人。
再说云卧楼,是个令人敬畏的水深火热之地,那么这个亡国公主,绝对是个麻烦包,关键她如今有云卧楼这座大山靠,轻易不会死,那么麻烦将会无穷无尽地永相随下去。
陪在她身边,多半成为挡箭牌的可能性比较大,活下去,难。
流民中面面相觑,陷入一片深思熟虑的静默中。
“只是照看个小孩,有那么难嘛。”诡想着,若不是她是云卧楼的人,不好丢脸,她就亲自上阵了,牢房嘛,多大点儿事,怎么就骗不到一个人来。
“我去,我愿意去。”一个细若蚊音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