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和楚平悠悠的在前方徐步而行,高代云冷着张脸慢吞吞跟在后面。
就算自己以前和少将军毫无接触,但就凭他的名字在高府里频频出现,就足以让她把他杀一千遍了,而十王既然是少将军的好友,那自己对他的印象肯定也不会好到哪去。
能看上高代雅的人,能好到哪去呢?
突然,十王转身笑道:“你今年多大了?”
高代云淡淡颔首:“十七。”
楚平微笑:“甚小。”
十王笑道:“你可知道我们算是你叔叔?”
不可理喻!
高代云翻了个白眼:“不认,除非王爷找来我家族的族谱,对照之后才能让妾身心服口服。不然,妾身待王爷只如同辈。”
十王一向喜欢和女孩们玩笑,平时总是以女方脸颊通红,低头不语收场,如今竟然被噎,气的笑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给我侄儿子,就是我侄子了,你又是一介女子!就算你家谱里的辈分比我还高,也不上算!”
高代云故作惊讶:“王爷居然敢骂我夫君是狗,等一下我和夫人说说,让她评评理?”
十王语塞,瞪着眼指着高代云,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猛的打一下看戏的楚平。
后者倒也不恼,一抹淡淡的笑意在男孩眼里散开。
穿过中间的露天大院进了前房,却看见陈氏随便穿着一件棕色家常的袄子,懒懒的坐在一张宽大的木椅上,王子胜半趴在她的怀中,手里正玩弄着一只木头马。
抬头见到楚平和十王来了,她颔首笑了笑,示意二人坐下,“十王和少将军终于来了,饭菜都凉了!”
十王大大方方,直接坐到了陈氏身边,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姐,子胜的头好些了么。”他关切的问道。
一说道儿子的头,陈氏就生气,她愤愤地说:“昨日摔了个大包,闹的慌!今天倒是没见他喊痛,但依旧肿着呢,但愿别摔出个好歹。”说着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了站在最后的高代云身上。
女孩打了个冷颤。
“既然来了,怎么还不依礼拜见婆婆?”她冷冷的问道。
高代云听闻连忙上前一步,跪下磕头,“新妇拜见婆婆。”
诺大的室内,年轻的媳妇跪在暗红丝绸地毯上,凳子上坐着年轻的婆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妹。
陈氏怀里的王子胜一见到高代云,立马扔了手里的木马,喜的眉开眼笑,“丑鬼媳妇来了?快来让我抱抱!”
说着就想跑过来抱抱,却被陈氏一把拉住。
“儿子乖,媳妇要今晚才能抱!”
王子胜大怒,一手砸在一旁的桌子上,哭闹道:“不嘛不嘛,我就要现在!这是我媳妇,又不是娘娶的媳妇!”
陈氏微微蹙眉,对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立马走到门口的柜子旁,把那上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佛手拿了一个下来。
陈氏接过佛手,放在王子胜眼前逗他。
“前日你一直说想踢球,现在踢不踢?”
“我现在要踢球!”王子胜素来痴傻,看见好玩的,那里还记得媳妇?立马扑上去接住,高兴的连媳妇也忘了,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去后院踢球了。
屋里一瞬间安静了,高代云一个人跪在地上,感受着陈氏冰凉的视线如毒蛇般居高临下审视着自己,不禁头皮发麻。
她低头慢慢喝了一口茶,“昨日跪着可有反省出什么没有?”
反省什么啊?我有什么错吗。
高代云低头微笑道:“媳妇知道错了,从此定会精心服侍夫君,侍奉婆婆。”
“噗嗤”。
好刺耳的声音!
原来是十王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本来就小的眼睛现在更是眯成了一条缝,他幸灾乐祸的盯着女孩,
“她还能精心侍奉夫君?辞修,你相信么?”
楚平抱着手,看了跪在地上的高代云一眼,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不信,侄儿媳妇说过她只喜欢君子,只乐意侍奉君子。”
这个少将军不仅毒舌而且记仇!高代云暗暗记了笔账。
陈氏见两个弟弟如此刁难与他们并无交集的高代云,心下奇怪,遂抬头疑惑的问十王道:
“媳妇可是在少将军和十王面前又做错了什么事?”
嗳呀,完了。
高代云欲哭无泪,如果这两个人把刚才的事又抖出去那今天一天自己都得好好在搓衣板上呆着了。
十王耸耸肩,满怀笑意的看了楚平一眼。
楚平微微低头,视线对上高代云那委屈巴巴的双眼。
一双美目仿佛含着秋水,楚楚可怜。
这女人,变脸变得比天还快!
他盯了高代云一会儿,微笑道:“无事,只是开了个玩笑。”
在对陈氏说话,那双黑色的眼眸却幽幽的盯着高代云。
听到少将军发话,陈氏才放心下来,略点了点头,低头却看见媳妇穿着大一码的难看裙子跪在地上,本来就瘦的脸已经被折腾的蜡黄,愈发瘦骨嶙峋,丑陋至极。
这里又站着两个外来男眷,成何体统!
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去换身衣服,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高代云巴不得听到这一句,连忙站起来转身离去,前脚刚出院门,就听到楚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没想到你是王家的儿媳妇。”
高代云微微一愣,转身面无表情的扫了楚平一眼:“我也没想到你是楚氏。”
只见楚平静静伫立,淡红色的长袍随风飘起。
高代云微微屈膝,满脸真诚的说道:“谢谢少将军替我掩盖,罪行。”
楚平微微一愣,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谢我呢?叫我声叔如何?”
高代云仔细想了想,微微低头:“将军的恩情,妾身无以为报。”
楚平满意点点头,看着女孩红唇微启,
“我绝对不把你会织衣服这件事说去的!”
楚平表情一僵,一个箭步想上前截住女孩的去路,却看到那厮飞快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