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见方鹤翎一路小跑而来,又惊又喜,问道:“你不是听讲去了吗?”方鹤翎把上项事说了一遍,老者点头道:“那正好,来开始吧。”
方鹤翎问道:“开始什么?”老者说道:“你坐到石床上去。”方鹤翎依言坐下,“盘膝而坐,面南背北。”方鹤翎照做,“前辈,您这是……”老者道:“别问三问四,你长我短的,让你做就做,还有以后不许前胸后背的,听着别扭。”方鹤翎点头称是,暗想:“这老头真够怪的。”
老者道:“气运丹田,沿经脉而行至涌泉,再倒返泥垣宫,经十二重楼转明堂而至丹田,如此运行一周天。”
方鹤翎茫然道:“前,老……老伯,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老者道:“待我再传你些口诀。”方鹤翎认真牢记,于不懂之处便详加询问,老者也悉数为他答疑解惑。
几个时辰后,老者对方鹤翎说道:“你每日照这些要诀打坐、呼吸、炼气、运神,自然身轻体健,烦恼也会少很多。”方鹤翎不知是内功心法,只是照做,就这样,上午听讲,下午打坐,晚上炼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日午后,方鹤翎又来到老者的洞中,左顾右盼的不知在找什么,老者问道:“你找什么呢?”
方鹤翎道:“老伯,那头猛虎……自那日之后,我怎么再没见过?”
老者道:“怎么?你还想见见,不怕吓出屎来?”方鹤翎听他如此说,便不再言语,老者见他满脸通红,面有愠色,说道:“它是我的宠物,这些天我放它出去玩了,你想见,等过些日子吧。”
方鹤翎诧异道:“你说什么,宠物?”
老者道:“很奇怪吗?这世上养宠物的人多得不得了,有的养狗,有的养猫,有的养马,有的养牛,我呢,就偏爱养只老虎。”
方鹤翎觉得不可思议,说道:“你可真是个怪老头。”
老者道:“怪老头?嗯,这名字不错,以后我就叫它了。”
方鹤翎忍不住笑道:“难道你没有名字啊!”
怪老头道:“名字嘛,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叫啥都一样”。
方鹤翎虽觉得这个老头有点怪,但有时候说的话确是实实在在的道理,心中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怪老头道:“行了,少说些废话,看你最近有长进,今天教你些武艺。”说着,走出洞折来一根松枝,问道:“你可知当今天下,哪个门派的剑法厉害,哪个门派的刀法厉害,哪个门派的枪法厉害?”
方鹤翎沉吟了一会,说道:“别的我不知,若论刀法,我曾见过呼延爷爷的‘麒麟刀法’,着实厉害。”
怪老头点点头道:“呼延世家的‘麒麟刀法’号称天下第一刀法,无与伦比,和西门世家的‘游龙鞭法’、东方世家的‘风火疾雷刺’、令狐世家的‘寒霜枪法’齐名,也正因有这些绝技,才使得四大世家威镇中原,但是我只传授你基本的十八般兵器的路数。”
方鹤翎心中不悦,说道:“您要教我,就教个厉害的嘛。”
怪老头道:“臭小子,还没学会走路,就想着跑了,那好,我问你‘麒麟刀法’你是见过的,以它的精妙招数为什么败给了葛英?”
方鹤翎挠挠头,说道:“因为呼延爷爷的功力不及葛英。”
怪老头摇摇头,方鹤翎又想了想,说道:“那就是‘麒麟刀法’存在破绽,被葛英识破。”
怪老头哈哈大笑,说道:“人家世代相传的刀法,倒让你这个小孩看出了破绽,还叫什么天下第一?”
方鹤翎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怪老头端起桌上的石碗,把酒倒得满满的,说道:“我的酒有很多,可碗就这么大点儿,再倒就会溢出来。”
方鹤翎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怪老头道:“女儿红很好喝,可它也是酿造出来的。”
方鹤翎恍然大悟,怪老头是在告诉他“万变不离其宗”的道理,只要懂得诸般兵器的基本套路,在临敌时就能攻守自如,随机应变,于是潜心修习,不到两个月便全部掌握了。
怪老头见他学得甚快,十分欣慰,说道:“这三年你的内功根基已经很扎实了,现在我教你一套功法,至于能学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悟性了。”
方鹤翎一脸期待地问道:“是什么?”
怪老头道:“你可知道青龙古卷?”方鹤翎摇摇头,怪老头道:“青龙古卷是龙吟门的绝学,可这天下有十二张古卷,他们只掌握着一半。”
方鹤翎起初听到龙吟门三字,登时不想学了,虽然时隔三年,但他依然恨葛英入骨,而听到怪老头后面的话,又起了兴趣,说道:“这么说另外一半在您手上了?”
怪老头道:“不,我只有三张。”
方鹤翎道:“那另外三张何在?”
怪老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青龙古卷记载着三十六天罡仙法和许多神奇武功,龙吟门所得是首卷和二卷,里面最重要的是总纲和五行法术,只是这些法术修炼起来十分困难,常人若能习得一项已经不易,而葛振,葛英父子,穷其一生也没有彻底掌握一门法术,只从古卷中参悟了一些高深武功,葛英那铜铁般的手臂便是从其中而来。”
方鹤翎心想:“难得老伯肯将青龙古卷传我,只有我勤修苦练,早晚有一天要让葛英偿命。”当下打定主意,纳头便拜,怪老头遂将三张青龙古卷尽数传给方鹤翎,这古卷的口诀本来艰深,幸亏方鹤翎悟性极高,兼已学得基本内功,因此怪老头只教授了三遍,方鹤翎便已记下,至于领悟而有所成就却非瞬息间可以完成的事了。
一日午后,方鹤翎正欲练功,忽听有脚步之声,只道是松德清来到,慌忙取道经翻阅。“吱”的一声门开处,方鹤翎抬头,竟望见了呼延智铭,他急站起身子,迎上前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呼延智铭道:“我来看看你啊,这三年你过得可好?”
方鹤翎道:“好,好得不得了,这里又安静,又清闲,你别说我觉得比家里待得更舒服。”
呼延智铭道:“这倒奇了,听师父说,你刚来的时候有几次都吵着闹着要回去,怎么现在又不想了?”
方鹤翎道:“嘿嘿,人都会变的。”方鹤翎见呼延智铭风尘仆仆的样子,问道:“我听松前辈说你两年前下山去了,今天是才回来吗?”
呼延智铭道:“是啊,本来想着你待腻了,准备带你回去。”
方鹤翎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现在可不能回去,我还……”
呼延智铭听得奇怪,问道:“你还怎么了?”
方鹤翎本想说还要和怪老头学武功,话到嘴边,忙止住不提,暗想:“险些儿说漏了嘴,若是让大哥知道,那可大大的不妙。”
呼延智铭见他欲言又止,心中好生奇怪,问道:“你怎么了?”方鹤翎正在发愣,根本没听见他的问话,呼延智铭连问两遍,不见回答,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忽觉一股绵厚的力量传来,虽然微弱,但后劲十足。
方鹤翎学了三年的内功,算得上初窥门径,在外力的作用下,能够自然而然地生发出抗力,却还无法达到收发自如的境地,只是这些方鹤翎不知道罢了,而呼延智铭已发现他练习了一门上乘的内功,与本门内功截然不同,心想:“他从何处学得这般功夫?嗯,是了,一定是方伯伯生前传于他的,这小子倒有些福气。”
方鹤翎被他一抓,才回过神来,说道:“呃,没事,我是想说我还有这么多经书没看完呢。”说着,手指向蒲团旁那一摞书。
呼延智铭道:“就为这个?”方鹤翎道:“不然还能为啥呢?大哥,你别多想。”呼延智铭见他眼神游离,似乎在刻意避免与自己目光接触,心中更是起疑,说道:“好吧,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告诉师父,我再带你回去。”方鹤翎暗暗舒了口气,点点头。
两人又叙了些旧事,方鹤翎想起当年呼延智铭使御剑术带他来紫微宫,那速度之快,令他心驰神往,于是说道:“大哥,那御剑术练起来很困难吧。”
呼延智铭道:“不错,御剑术乃是玄门正法,我从十岁开始练习,直到二十岁才有小成,若想融会贯通,非二三十年不可。”
方鹤翎道:“这么难练?”呼延智铭道:“当然了,大凡正宗武学都是十年磨一剑,非苦练而不成,只有旁门左道才可以投机取巧,现学现卖。”
方鹤翎点头道:“大哥说得在理。”他哪里想到呼延智铭是在拐着弯地讽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