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海 洋山港区
一艘长近400米，满载着超过15，000只集装箱的超级货轮，正鸣着汽笛，缓缓驶离码头。船尾推出的海浪，汹涌澎湃到近似形成了漩涡。
就在这时，突然从海中蹿出一条巨大的绿色龙影，而且位置正好处于这艘货轮的正下方。在难以置信的冲击力之下，钢铁巨兽般的船体，先是整个被撞得离开了海面，接着从中间一分为二，船头船尾各自斜戳进海里。
而那条巨龙，则从船体中央，彻底一跃而出，接着飞到了装船埠头上。如果我当时在场的话，一定会一眼认出，它就是青龙飞廉！
而不远处刚建成通车的东海大桥上，则停着黑鳞黑甲的魔龙约坎萨，其原本在长白山已经被撕烂的翅膀，竟然全部复原，全身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虽然飞廉为海龙，约坎萨为地龙，根本不同属，而且二者龙颜也大相径庭，但因为均生有双翅，是以远远看起来倒似乎是一对煞星。此时，一青一黑，一个在埠头，一个在桥头，遥望对视，发出刺耳龙鸣互相应和。
随后，双龙便跟约好了一般：飞廉开始在港口疯狂袭击船只，上天入海，如入无人之境；约坎萨则先是硬生生以身躯撞断了桥梁，接着玩闹般将桥上的车辆踩扁，或用巨翅直接扫入海中。
整个洋山港区顿时陷入无尽的恐惧与灾难中。
（2）
那天夜里因为小荷的意外事情与Maggie摊牌之后，两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我独自坐在阳台上，对着外面的暴雨，抽了一夜烟，也想了一整夜。
清晨的时候，雨渐渐停了，白色氤氲飘浮在空中，林子里的鸟儿开始叫了起来。
这时Maggie来到我的身边坐下，双眼有些红肿，她看了看外面的景色，然后平静地说：“关于赫尔比亚跟我家的事情，从小到大，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没听家里人提及过半点。我所知道的，就是我爷爷是个水生生物专家，我父亲是个生意人，仅此而已。这话，你信不信都行。”喘息了口气，而后缓缓说道，“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为什么？”
“你说我爷爷、我家与赫尔比亚有关，这个不管真假，你都可以怀疑。但你怀疑我的感情和动机，这个实在让人没法儿接受。不过想了一夜，到这会儿也算是想通了，你怀疑我也属无奈。既然这样，那还在一起干吗？我不能忍受跟一个不相信我、怀疑我的人在一起。”她叹了口气，“另外，不要说我现在没法儿自证清白，就算我有办法可以证明自己，我也不会做的。因为我眼中的夫妻之间，根本无须证明，有的只是信任。信任不在，那就散了吧。”
我咬了几下烟屁股，沉默了片刻后，说：“我信你。”
“你犯不着为了留住我，说违心的话。我留下来，你只会更痛苦。”
“我信你。”
Maggie朝我哼笑了一声，根本不相信，然后转身走到屋内，提起收拾好的行李箱，准备下楼。
我几步跨过去，一把摁住箱子，说：“我相信你。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永远不会动怀疑你的心思，在任何事情上。”
见我摁住箱子，激动的样子，Maggie扭头说：“你别在这儿发神经。”
“我不是发神经，你说你想了一夜，我也想了一夜，现在想清楚了。”
“那你就不怕我对你的感情真是假的，真是想对你杨宣有企图的，那怎么办？”
我盯着Maggie，沉默了片刻后，扶住她的肩膀，毅然决然地说：“无论什么情况，哪怕最终要了我杨宣的命，我也认了。人没法儿靠自己判断一切事情，既然当初是你将我从行尸走肉般的泥潭里拉出来，像个天使一样出现在我面前，那么你一定就是神安排的，安排给我杨宣的。我在深海之门时，神给了我救赎，我信神，所以我也信你。你Maggie，就是神安排给我的女人。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怀疑你丝毫。”
Maggie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顺势投入我的怀中，紧紧抱着我，泣不成声，唯有不时捶打我的胸口。我搂住她，生出一种泪水模糊双眼的感觉，但实际上却没有一丝眼泪，因为自从在GODS的炼狱经历之后，至今为止，我再没有流过一滴泪水，我在心中默念：“这将是我最后一个动真情的女人，如果真看走了眼，此生，我不会再对任何女人，动一丝真情。”
情人间有时大吵大闹过后，会比之前更如胶似漆，这大约与小别胜新婚是一个道理。我们两人依偎着坐在大吊椅上良久，Maggie哭了笑，笑了又哭，躺在我的怀里发誓，她自己不知道这一切，到中国、到九渊都是自己的意愿，不是任何别人的想法，也不是刻意安排，在自己家中更是从未听说过与赫尔比亚相关的任何话题。
我点点头，有一句话藏了很久，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那你能不能回美国时，帮我暗中打听打听，调查一下。”
Maggie立马从我怀里出来，转身问：“调查什么？调查我家？你让我查我自己的爸妈，自己的爷爷？”
我一时有些语塞，片刻后说：“你现在也知道，至少你爷爷肯定是赫尔比亚的人，而且他还掌控着GODS，或者与GODS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按照我和梁丕的推断，也许你父亲也是，因为整个IG集团是为赫尔比亚服务的，否则赫尔比亚与GODS这个庞大组织的资金问题，根本无法解决。”
“你们也只是推断，推断是不靠谱的。”
“是，关于IG集团和你父亲，我们确实是推断。但我后来仔细想过，因为IG集团的英文名是Inside Ground，也许是你以前对我解释的用Inside Ground表达树扎根进土壤里那个意思，也即代表公司顽强的生命力，同时还暗喻公司是做林业生意的。但这个词，是不是也能够代表‘地下’呢？地龙和地下人，可都是Inside Ground。最后，我们去亚松森蓝洞时的那条船——‘飞龙’号，标志你还记得吗？现在想来，那就是一条锯齿翔龙啊！”
Maggie有些理屈词穷，但还是说：“他们是他们，他们做什么，我管不着。即使这些事情瞒着我，那也是为我好，你不是还说苏佩的爸爸苏家辉，也从来不告诉苏佩，他自己是采珠的吗？就算不是从我的立场出发考虑，但家人终究是家人，哪怕他们做了再错的事情，我也不会伤害他们。”
这时，我的怒火开始燃起，但我用尽一切力量去控制它们不要爆发，说：“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爷爷的GODS伤害了我呢？GODS和赫尔比亚，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Maggie沉默良久后，轻声说：“杨宣，不如你试着去忘记在GODS时的痛苦与仇恨吧。事情其实都有正反面，他们是给你带来了炼狱般的痛苦，但也正是那种痛苦，才造就了今天的你，也许换个角度想，我爷爷郭品海，其实是现在的你的塑造者。如果你能忘记怨恨，一定可以跟我家人相处得很好，大家可以没有半点嫌隙的。”
期待的神情挂在Maggie脸上，我盯着她清澈明亮的眸子许久，低沉着说：“我在GODS时对神发过誓言，我要成为执法者，将这世间的黑暗消灭。”
“但你如何去定义黑暗与光明？难道因为赫尔比亚是帮助地下力量的，就代表黑暗，就是坏人？难道因为鲲鹏会是帮助地表人的，就可以随意杀人？去将苏家辉和他的妻子拆散？”
我站起身，说：“这些不是我俩之间的问题。既然你不愿做伤害家人的事情，那也请你不要劝我加入赫尔比亚。你是神安排给我的，所以我不会再怀疑你对我的感情，也不会担忧你受家人的意思，来伤害我。你能对我说出不想伤害家人的话，那你也一定会对他们说出不想伤害我，那么，这就够了。”我转身朝前面的树林看去，雾气已经散了，天色完全透亮，“你现在跟的是我，我们的幸福，与别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
过了片刻，手机响了，我稳定了下情绪，接了起来，对方说的话，令我瞬间恼火不已。通完电话后，我吻了Maggie片刻，然后才说：“老婆，我得去上海一趟。”
Maggie抬起头，问：“又出什么事了？”
“赵金生给我打电话，说那两条龙突然在上海港的洋山港区出现了，龙联指让我现在就赶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
我刚准备开口，Maggie就抢话道：“什么也别说，以后你到哪儿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别忘了在高岭大厦，我可是枪枪爆了简赫的头的，否则，你那会儿就挂了。”顿了顿，“另外，外面那些小妖精多得很，我可不想你真被什么池小荷、塘小荷之类的给抢了。”
（3）
杜志发正叼着香烟，跟几个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的朋友打麻将，突然接到电话，看到是苏佩，连忙向几人做了个嘘的噤声手势，而后皱眉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几秒钟，最后终于接了起来。
苏佩在那头喊：“杜志发，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来不来看我爸？”
“我不跟你说了嘛，今天我跟钢子有事……”
苏佩似乎起了点哭腔，说：“我爸昨天突然发病，现在快不行了，他让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来的话，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下真把杜志发给惊着了，他内心其实是很敬重苏家辉的，喊他师父也是真心的。但阿发这人大家也知道，是个非常实际的人，他心里明白得很，冒着生命危险去采珠，就是为了一个“钱”字，既然现在暂时不缺钱，那也就犯不着继续拿命开玩笑了。何况，上次去蓬莱仙岛采的珠玕之树上的那些珠子，都还没能完全卖出去呢。
苏家辉这人，其实在某个层面上，跟我挺像的，属于理想主义者。我们做事，考虑得更多的不是物质层面的东西，我刚毕业时，想的只是找个自己爱的并且爱自己的人，然后回南方去做潜水教练，过过小日子。但似乎命运不允许我这样，GODS的地狱经历，让我整个人脱胎换骨，从那之后，我感觉到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在驱使着我去对抗赫尔比亚，对抗这个世界上的黑暗力量。
我在最痛苦的时候，对神发下了这个誓言，然后紧跟着四百年那么漫长的痛苦瞬间便消失了。也许在一般人看来，这就是凑巧，但我却觉得这是天意、这是神意，并且深信不疑，这也成为我的人生意义与目标。
苏家辉呢，当时我不知道，但后来我清楚，他也是个绝对的理想主义者，从来没有将钱放在第一位考虑过，他追求奋斗的，一是替自己和妻子报仇，二是在采珠上取得登峰造极的成就。采珠对他而言，已经成为信念，或者说是某种信仰，因为采珠承载着他作为一个男人，立于世间的自我价值认可和实现途径。
与我们类似的，其实还有麦思贤。
所以杜志发并非不愿去看望苏家辉，而是害怕苏家辉逼着自己不为任何利益地去采珠。但此时苏佩已经动了怒，另外苏家辉看起来真是生了大病，危在旦夕，而且苏家辉似乎话里有话，毕竟他对采珠行当的钻研，那是胜过杜志发不知多少倍的，应该有很多阿发不知道的顶级秘密，所以他最后说：“佩佩，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师父他在哪个医院？”
“在家里。”
“你家？”
“难不成还在你家呀？你快点过来。”
“都这时候了，怎么还不去医院啊？”杜志发话没说完，那头已经将电话挂了。急得他立马起身，从钱包掏出一沓票子，扔到桌上说：“哥儿几个，实在不好意思，有点急事。这些钱算我今天输的，大家拿去分。”说完，夹着小包就朝外走。
（4）
苏家辉的家，还是那么狭小与昏暗。那股浓重的中药味道，似乎永远散不去。唯有掉漆的书架上，一张很多年前的全家照，诉说着男女主人当初的风采和幸福。
苏家辉的房门关着，苏佩在阳台上闷声煎着药，显得心事重重，杜志发来到她的身边，小声说：“我来了。师父他怎样了？”
“在里面躺着，在等你呢。”
“那我进去了。”
苏佩点点头，又拉住他，嘱咐道：“你千万别说你已经把他和我妈的事情告诉我了。我知道他是不想我卷进这里面去，别让他担心。”
“知道，知道。他也嘱咐我来着呢，让我不准跟你讲这些，连出海采珠都不准说，只让说是跑船去了。”杜志发停下脚步，回头轻声道，“但你爸他也不想想，我跟你可是男女朋友，他告诉我，不就等于告诉了你吗？”
杜志发推门进了房间，窗帘只拉开了半边，苏家辉躺在那里半死不活，木乃伊似的裹在被子里，一条干枯如朽木的手臂，露出床沿外。
“阿发，你来了……”
杜志发坐到床沿边，握住那只手，说：“师父，我来了。上次见您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去采不死珠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时间不多了，随时可能会死的。”苏家辉咳嗽了几下，“给我根烟。”
杜志发愣在了那里。
“抽不抽烟，我都会死的。我只想临死之前，能尽量平静舒服些，用我喜欢的方式。”
杜志发无奈，递给他一根，但因为这时苏家辉几乎已经不怎么能挪动身体了，所以杜志发是先在自己嘴里将烟点燃，然后套上一支过滤嘴，再直接送到他嘴边的。
苏家辉吸了一口，立马猛咳嗽起来，咳嗽之后，是剧烈的喘息，那声音听起来比哮喘还要恐怖，吓得杜志发额头上出了一层汗。他想把烟灭掉，可苏家辉不肯。
“师父，您还是去医院吧。”
“如果去医院有用，我还会等到今天吗？我这病根子是鲲鹏会当时下的五尸虫，这种虫子进入人体后，便化为无形，肉眼不可见，但却始终存在，专食人体五脏之气以补益自身。我父亲虽然是研究物理的，但我家里却有一味游蜂单方，是当年那个上芝郎中给的，说是他家祖传，与那些紫红色的小珍珠一起，塞在锦囊里。没承想，最后竟然真派上了用场，我活了过来，但佩佩她母亲却没能挺住。”他吸了口烟，拼命咳喘一阵子，“这几十年中，我遍寻名医，再加上自己钻研，终于杀死了四条尸虫，可还剩最后一条专食脾神的尸虫，怎么也没法儿除掉。”沉默了良久之后，叹息道，“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您，您不是肺病？”杜志发有点惊讶。
“你以为我咳嗽，就是肺有毛病吗？你让我去医院，他们一定会诊断出我的肺有各种毛病，但其实就算他们有本事给我换一个新的肺，这些症状仍旧会存在，因为病根在于脾神被尸虫吞噬，水谷精微不能上荣于肺。但你让他们去查脾脏，却是用任何精密仪器都查不到毛病的。”
杜志发心里嘀咕：“有这么玄乎吗？”
“好了，好了，不说我的事情了，浪费时间。我知道你不愿去采珠，是因为你觉得现在不缺钱，在你眼里，采珠完全就是个谋生手段，仅此而已。这我不怪你，平常人都会这么认为，能有你这么个胆子大，为了钱，敢跟我出生入死去采不死珠的徒弟，已经很难得了。算得上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说到这个话题，杜志发便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点燃一根烟。苏家辉继续说：“我既然会望气术，又精研中医，你觉得我识人之术会差吗？”
“师父，您，您什么意思？您是说我阿发为人不行？”
“不是，我指的识人是说你的未来如何。忠言逆耳，而且我都是快死的人了，更是要把该说的说出来，否则到时候没人指点你，那就不妙了。你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把现在赚到的钱，通通赔光的，到那时，我早已不在，你却只有采珠一条路，而杨宣是一定不会帮你采珠的，那该怎么办呢？”看着杜志发有些发愣的模样，“你赔光家财的那一天，也许很快会到来。”
“师父，您别吓唬我。”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种时候，我会说废话和假话吗？”
“那我是会栽在什么项目上？”
苏家辉摇摇头，说：“告诉你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注定你要破财，那么即使我现在告诉你是哪桩生意，你刻意去避开它，但到时，破财之灾却会转到其他生意上。”
“照这么来说，我岂不是无路可走了？”
“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的确如此。不过，命运是一系列连锁反应，人生中由小到大无数的抉择，最终共同造就了命运。”苏家辉费力地喝了几口水，喘息片刻，“最小的抉择，比如两个路口都能到家，有些人认为第一个路口明显人少路宽，好拐好走；但另一些人却认为第二个路口更为方便。不同的人，连对路口的选择都是截然不同的。中等的抉择，比如你觉得是否该买汽车，该什么时候买，该买多贵的。大的抉择，例如对职业的规划，是去从政，还是下海经商；是选择出世，还是入世……这些大大小小的抉择，不断分裂碰撞、产生化学反应，才令每个人的命运截然不同，才决定了你的未来。所以，如果你什么都不改变，那未来等待你的，只有一个命运归宿。”
杜志发皱眉片刻，问道：“那我该怎么改变？”
“其实对你而言，最根本的就是放弃生意，放弃一切投机行为，这是导致你未来灾祸的最根本原因。但让你放弃这些，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要是想应对未来的灾祸，就必须从现在起，为采下一颗异珠做准备。”
“采就采咯，有什么准备可做？”
“你不能总等着别人来带你，最初是杨宣，后来又找到我。你必须做好一切靠自己的准备，从确定哪一颗顶级异珠开始，然后是它的位置，采它的条件，需要的人员，所需的装备……这一切，未来都不会有人告诉你。所以，从现在起，你就必须着手准备。”
杜志发掐灭手中的香烟，说：“师父，你总得告诉我，未来是要去采哪一颗吧？我从哪里知道，这世上除了鬼雨异珠、不死珠以外，还有什么品种的呢？”
苏家辉死灰般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他轻声说：“避水珠，一定是避水珠。因为顶级异珠的魔力，会被水隔绝，比如杨宣的五雷，在水中就无法施展。而避水珠中所蕴含的能量，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是可以在水中与其他能量相互作用的。谁拥有了避水珠，谁就拥有了在水下的绝对实力，因为其他人在水下魔力失效，但它水陆皆宜。”
“那它在哪儿？”
“我也很想知道，可惜我将这辈子的心血，都花在了不死珠上。对避水珠，知之甚少。这原本是我的下一个目标，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不过阿发，如果你从现在开始就着手去调查钻研的话，一定可以找到它，并采上来。”
尽管杜志发嘴上不说，但心里并不相信苏家辉所说的关于他未来命运的一切，包括这颗避水珠。苏家辉确实是世上仅有的会望气术的人之一，也确实精通中医，但这并不代表他一定精通命理，可以知命识相。所以当初第一次见面，就揭穿了杜志发的谎言，直指他是游蜂。
但看着苏家辉奄奄一息的模样，杜志发又不忍心在此时与他争辩，心想不管自己以后怎么做，姑且口头上先顺着他的意思来，等他安心上路后，自己再该怎样就怎样，也算对得起这一场生死相依的师徒情分，于是说：“师父，您的话我记住了，回去后我就开始找人打听，争取能早点将避水珠采回来。”
苏家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足的表情，最后喉头抖动几下，说：“还有最后一件事，算我求你帮个忙。”
“师父，您折杀我了。有事您尽管吩咐。”
苏家辉混浊的眼珠望向房顶，他很少流露出这种留恋的表情，他说：“不管以后你会不会跟佩佩结婚，也不管以后你们的感情如何，我希望你能够替我照顾她。不求别的，只要在她最困难、没人肯帮的时候，你可以伸出援手，力所能及拉她一把，我就知足了。”
杜志发很坚定地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