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之所以在车上问梁丕的近况，是因为每当我心情抑郁或苦闷之时，总会想去找他聊聊。
梁丕并非对每个人都好，但对我极好。我不是个喜欢找人倾诉或征求意见的人，但对梁丕除外。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神奇：一个与你素昧平生之人，当你第一次见到他，你却可能莫名其妙便心生厌恶，哪怕他只是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同样是一个跟你素未谋面的人，你也有可能在见他第一眼时便产生好感，甚或只需其一个背影。
我上面这段话，有些人或许只是一掠而过，还有些朋友可能会停留片刻，稍做思考，想想自己有没有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之后便不会再过多考虑。
但梁丕这人，曾经将这个话题列为自己主力研究的课题之一。由此可以看出他与我们的不同，并且最后他竟还轻松研究出成果来了。但说真的，因为这人比较啰唆，而且学问高深博杂，所以他对这个问题的解释，我基本没能听懂，也没兴趣弄懂，记得的只有一个词——藏身。
也即决定两个人相互之间的第一眼感觉，以及后续交往情况的终极内因是——两人各自的藏身，并且这只是藏身最基础浅表的功能之一。看他口若悬河的模样，我感觉他的意思几乎是：藏身乃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
他就是这么个怪人，整个世界都被他用自己的一套不为外人认可的超级理论给解释了，这套理论甚至连我爷爷，最信任他的人，都无法认同。你可以说他是疯子，你也可以不屑于他的课题，但有一点不可否认——不管他的理论多么奇怪，但他总能解决实际问题。
列位看官不要以为是我扯远了，这里之所以要说到梁丕的这个“藏身”理论，是因为他很郑重地说，我之所以能够拥有魔力，表面来看是因为龙血与能量，但其实本质上并非源于麦思贤的那套电流理论，而是在于我体内的能量触及了我的藏身：能量的级别，决定了藏身的状态；藏身不同的状态，可以令人拥有不同种类不同等级的魔力。
他不但说得一本正经，而且很激动，仿佛这是天底下最珍贵的科研成果。我碍于面子，对付着笑笑，配合着问了点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就闪了，心里在想：“我管它是电流理论，还是藏身理论呢，只要知道是因为龙血和能量，不就行了？”
（2）
我和Maggie到了南京的家后，两人吃过午饭。外面渐起乌云，如同闷罐，街边的梧桐叶子被烘得卷了边，知了却打了鸡血似的亢奋无比，叫声一浪赛过一浪。
我被吵得心烦意乱，先去冲了个澡，洗完边抽烟边喝了杯Maggie榨的加冰的红石榴汁，但仍旧无法平静，最后回房跟她说：“老婆，我去趟梁丕那儿。”
Maggie正躺在床上休息，穿件真丝吊带睡裙，听到我的话，朝外转过身来，奇怪地看着我，问：“这大中午的，去他那儿干吗？”
“就是为不死珠的事情。”
“在飞机上咱们不是说过了吗？不是被火山毁了，就是被人采了，还有什么好问他的？”
我皱眉顿了顿，说：“他倾向于是被人采了，这阵子也许查到到底是谁了。我得去问问情况。”
好说歹说之下，总算将Maggie应付过去。我从车库里推出一辆钟爱的红白色杜卡迪摩托，跨上去，戴好头盔，而后朝市区方向飞驰而去。
有件事忘说了，因为结婚，郭家原本打算送一套南京的别墅作为嫁妆，可我家自己本就是做房地产的，虽然暂时不能和郭应钧IG集团的体量相比，但好歹一套别墅还是买得起的。
所以最后她家送了两辆车，别墅是我家买的。
（3）
“龙王哥。”图灵的前台美女笑着跟我打招呼，尽管她确实早就认得我，也认得杜志发，但我并不认为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且此前她也从来没这样喊过我。
所以我很惊讶地皱起眉头，笑着问：“咦，小荷，你喊我什么？”
池小荷说：“龙王哥啊。”
“龙？王？”要知道这是九渊实验室的科研哥们儿给我起的外号，外人不知道的，“奇怪，你为什么喊我这个？”
“因为你游泳好，潜水又厉害。关鹏说，你能在水里潜几天几夜不上来。”池小荷一脸崇拜的小女生模样。
这话一说我立马明白了，因为关鹏是九渊实验室的一个科研员，然后我就觉得这件事很好玩，便问：“难道，你跟关鹏在处朋友？”
池小荷脸颊一红，说：“哪儿呀？他是我同学。”
“哦。”我朝里走去，“别听他瞎吹。要那么厉害，不成神仙了？”同时心道：“几天几夜算什么，要是我愿意，永远待在水底都行。”停住步子，回头道：“对了，以后不要喊我龙王哥了，喊我杨宣就行。”
“没问题啊，龙王哥。”小荷嘻嘻笑道。
我愣了半秒钟，说了声：“多谢。”
“不客气啊，龙王哥。”
我彻底崩溃。
（4）
敲门进去时，梁丕正端着那张神秘的史前石碟，像鉴定珠宝一样，仔细观察着。我张口就喊：“哟，大红老哥，还盯着外星唱片看呢？看了得有半天了吧？”
梁丕猛地抬头，看到是我愣了片刻，连着问了两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
我从包里掏出东西，放到他桌上，说：“给你带了几盒古巴雪茄。”梁丕立马拿起来，看了一番后收下，笑眯眯地说：“谢了。”
“杜志发去机场接我时，说你在盯着什么外星唱片兴奋地要跳起来。这会儿我一进来，发现你还在看。”我走到他旁边，指着石碟，“一看就知道这是阿发说的那个东西。”
梁丕一手托起石碟，一手指着说：“我跟你讲，这玩意儿可不简单，是当年希特勒派的塞弗尔考察队，在青海巴颜喀拉山发现的。的确是史前文物，而且你看，”将石碟翻了个面朝我，“这工艺，石头里面泛的绿光，即使搁现在也造不出来。”
我举起一只手，说：“等等，等等，我说，希特勒的考察队，怎么会到我们中国的青海，这哪儿跟哪儿啊？”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告诉你，千真万确。希特勒不但派人到青海，最终还去了西藏呢。而且还派过不止一支考察队，我知道其中有一支，还曾经去过浙江。”
我坐到沙发上，问：“那这石碟有什么奇特，或者宝贵的地方吗？”
梁丕激动地站了起来，走过来说：“太他妈宝贵了，你知道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我耸耸肩膀，点上根烟，说：“我哪儿知道啊。”
梁丕指了指门，示意我锁上，然后坐到我旁边：“这可是顶级商业机密啊，除了你以外，没有第三个知道的。我念给你听啊……”我立马止住：“等等，老梁，你都说了这是商业机密，那还是别告诉我了。我又不是你公司的，免得我不小心泄露出去，害你赔钱。”
“欸？我说杨宣，咱俩谁跟谁啊？你再这么讲，我可生气了。杜志发追着问我，我都没告诉他。但我还就必须得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跟你有关。仔细听着——我们是来自地下的约坎萨人和罗坎萨索人，作为地心力量的先锋，来到了地表。虽然最终溃退，并且结界已经形成，但我们的血液却与地表人相交融，形成了不受结界制约的种族——赫尔比亚。赫尔比亚人将留在地表，隐藏并逐步渗透、控制他们，等待地心的呼唤，帮助地下人卷土重来。”
当听到其中的“赫尔比亚”一词时，我整个人立马紧张起来，身子前倾，全神贯注听完剩下的部分。
梁丕念完，直勾勾盯着我，说：“这还只是石碟表面镌刻的楔形文字所破译出来的，石碟里面的内容，指不定还有些什么惊人的发现呢！”
“石碟里面？”
“是啊。这石碟不止一块，有一大批，全部经过高压电处理，含有大量的钴金属元素，我推测，就跟我们现在用光盘存储数据一样，这石碟内部也存有数据资料，但所使用的手段，却是远远超过我们现今技术的。”
我听了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问：“史前的石碟，用的却是超过当今科技的技术？”
梁丕点点头，接着说：“还不止如此呢。我问你，那条在长白山被你杀掉的魔龙，叫什么名字？”
“当时鲲鹏会乾朴给的资料上说，叫约坎萨。”说到这里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约坎萨？你刚才念的这段文字里，提到的两个来自地下的种族，也有个叫约坎萨？”
“对了。两个地下种族，一个叫约坎萨，一个叫罗坎萨索，两者与我们地表人结合，形成的新种族，叫……”
“赫尔比亚！”我接口道，“难不成魔龙约坎萨，其实指的是约坎萨族人的魔龙？而非它的名字？我们现在只杀了魔龙，却还没发现约坎萨族人的踪影。”
“地下世界大了去了，咱们才去过两个地方，才只发现了不算地下人的地下人——鬼卒。”梁丕眯起眼睛，“所以一定在地下别的地方，存在着这两个地下种族。他们跟长江下面的鬼卒可不一样，他们是真正的地下人，地下物种。这上面文字里提到的结界，很明显指的就是异珠能量网。他们一直等待着重新攻占地表的机会。而赫尔比亚，就是他们隐藏在地表的代理人，正想尽办法破坏异珠结界，释放这些地下的邪恶力量。”
我努力体会着这些话，梁丕继续说道：“最后，我还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也许不能算是证据，但真的很好玩。你觉得‘约坎萨’的读音，跟‘夜叉’是不是有点像？”
我轻声念了几遍，点头说：“是有点。”但并不是十分惊讶或者意外，因为这完全可能是巧合，说成是牵强附会也不为过。
但梁丕又问：“那‘罗坎萨索’与‘罗刹’呢？”
这回我是有点小惊讶了，喃喃数遍后，说：“确实也有点像啊。”
“我再告诉你，发现这批史前石碟的石窟，我已经去实地考察过了。知道放石碟的地方的周围壁画上，画的都是什么内容吗？”
我摇头不知。
“壁画上画的全是夜叉与罗刹。然后那些石窟，你知道当地人叫什么吗？”
我继续摇头。
“当地牧民管这些洞穴叫——夜叉石窟。”
说到这儿时，我彻底被震撼到了，站起身，绕着办公室走了几圈，说：“这么说来，约坎萨就是夜叉，罗坎萨索就是罗刹，而民间传说里，一直将夜叉和罗刹描绘成来自地下的恶鬼……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梁丕很酷地咬掉雪茄屁股，尽管这个硬汉式的动作，与他的形象有些不符。点上后，跷起二郎腿，得意地说：“永远别忘了十狱阎殿，想想千百年的传说，跟我们实际探险的发现之间的关系。这样就会明白，民间神话传说，其实真是个宝藏啊！”
我正回味着他的这段惊人推论，梁丕又接着说：“还有你没想到的呢，Inside Ground，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Inside Ground？你是说郭家的IG集团？”
“是。”
“Maggie跟我解释过，说这名字是郭品海起的，因为他们家是做林业生意的，所以就用Inside Ground表达树扎根进土壤里的意思，也寓意公司生命力顽强。不过如果单看英文，我是挺费解的。”
“你费解就对了，因为这个名字的真正意义，并非他们对外解释的这样。以前不知道IG集团是赫尔比亚的组织之一，所以没觉得这名字有什么问题，但现在知道了，我突然发现，其实Inside Ground真正表达的意思是——地下。地下人、地龙、地兽……也就是说，其实这个名字本身，就已经宣示了他们的公司性质。”
这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兀自震惊之际，他继续说道：“还有啊，你去死亡蓝洞乘坐的那艘船，宇宙飞船似的那艘，名字是不是叫IG-Ptero？”
“是啊。”
“Ptero其实是翼龙的缩写，依我来看，其实他们指的就是地龙中的锯齿翔龙，而不是对外翻译的飞龙。”
我不由得喃喃地说：“约坎萨就是夜叉，罗坎萨索就是罗刹，IG其实就是代表地下人，飞龙其实是锯齿翔龙……乖乖，细思极恐啊。不起眼的一切，都有含义。”
这一切虽然只是梁大红的推理，并没有实际证据，但却没法儿让人质疑。同时，与他接触得越久，我就越会经常思考一个问题——惩治罪恶与黑暗时，到底应不应该讲究证据？如果讲究证据，那么坏人如果够狡诈，他就完全有可能在做坏事时不留证据，或者不留充分确凿的证据，这样他就能逍遥法外，你明知他是坏蛋，却不能抓他；而若依靠推理等即可定罪，比如梁丕这样的，他几乎不需要证据，凭借线索与智慧，就能确定坏人坏事，那么打击犯罪、铲除恶人，就可事半功倍，永远不会出现恶人在法庭上微笑，受害者与法律却无可奈何的情形。但如果是后者，即无须证据，又可能让好人蒙冤，被陷害，因为即便智如梁丕，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每次都推断正确。
所以，这个问题，日后经常困扰着我。
直到关于石碟的话题告一段落，梁丕才想起来问我：“对了，你这上午刚到国内，怎么中午就来我这儿呢。大热天中午应该在刚买的大别墅里搂着小娇妻才对啊！”
我苦笑着考虑了片刻，便将在美国的发现告诉了他。
趁他还在思忖的当口儿，我接着说：“老梁啊，你把我当自己人，最机密的东西都说给我听。我可也真是拿你当成头号知己了。”
梁丕点点头，说：“都是藏身决定的。你我的藏身，天生相吸。杜志发那小子，滑头一个，我不信他。”又过了片刻，他说，“结合石碟上的内容，看来赫尔比亚这个组织不但存在，而且已经超越了一个组织，说成是一种隐秘的新人类种族也许更合适。每个人种，不管黄白黑，当中也许都有存在赫尔比亚血统的可能，就好比咱们中国，很多人都含有龙血基因一样。所以我估摸着，赫尔比亚组织应该有几大分支机构，核心中枢在欧洲，由白种赫尔比亚人控制。那么其华人分支机构的龙头，应当就是郭家了。”
我想了想，问：“你怎么知道核心中枢是在欧洲，由白种赫尔比亚人控制？”
“首先一点，这是我的推断，我也没有确凿证据。然后呢，赫尔比亚是个纯粹的拉丁文单词，如果这个组织的总部不在欧洲，我想应该不会用拉丁文单词来命名吧？不过总部在哪里，谁来掌控，都不重要；而知道了他们，并且抓住了他们一个重要的线索——郭家，这才关键。”
我咬咬牙，说：“如果赫尔比亚的确跟GODS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甚至GODS直接就是他们的分支的话，那我一定饶不了赫尔比亚。”
“在我看来，可能性极大，因为那张照片上，郭品海的背后，分明就是在深海之门差点把你撕碎的海怪Kraken，这种级别的怪物，是不太可能轻易易手的，除非易手的几家之间，同属一个组织。所以，郭家属于赫尔比亚，而GODS属于郭家，或者郭品海在GODS里工作，这是比较合理的推测之一。”
瞬间，我气得头发都变红了。梁丕连忙说：“别价，外面雨已经下得够大了，你再下，该发大水了。我知道你在深海之门遭了大罪大痛苦，但还是得淡定，淡定。”
隔了好久，我才逐渐平息，说：“那这么看来，他们现在最重要的目的，应该就是采掉顶级异珠，从而破坏异珠能量网，最终可以让地下邪恶力量冲破结界，到达地表。”
梁丕点点头，说：“应该是。以前雇用游蜂营的简清明采珠的，以及令简赫获得魔力的，应该都是赫尔比亚。你也知道，这是去年简赫绑架我带路去蓬莱仙岛时，我根据他自己亲口说的情况猜中的。他默认了。现在结合石碟里记载的事情，那就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但郭品海之前为什么阻止我去死亡蓝洞呢？让我去的话，可以将不死珠采了，破坏了能量网，他们该高兴才对呀！”
梁丕坐到转椅上晃了半圈，双手合成尖状，缓缓说：“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为什么？”
“因为去采不死珠，等于是让你送死啊，那几条海龙可是不死的，就算你能呼风唤雨，又怎么可能打得赢？留着你可是要派上大用场的，他可不想你死，当然也不想简赫死，而赫尔比亚只要采掉足够多的异珠就能破坏结界，并非一定要采不死珠，所以他才不愿你和简赫去死亡蓝洞送死。结果，你俩最后着了鲲鹏会的套，都去了。”
“那你说我当时去美国，刚出波士顿，就碰到的准备劫持我的那两辆汽车，是不是郭品海的人？”
“应该是。”梁丕眯眼分析道。
“他们劫持我干吗？就是为了把我送去深海之门？在高岭大厦，从简赫手里救了我，也是为了最终把我送去深海之门？他们想什么呢？还有啊，这个郭家跟简赫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梁丕用手指头敲着办公桌，说：“赫尔比亚既想利用游蜂营、简赫，在知道了你杨宣后，同时又想利用你，因为有了你们俩，几乎就能够采掉世界上的一切顶级异珠。但你们俩之间，结下的梁子大了，说是不共戴天也不为过，所以就不能明着让你们共事，只能分别加以控制。这就是为何他们既帮简赫，又想拉拢你的目的。也是为何既要在高岭大厦从简赫手里救下你，却转手又把你送进深海之门接受地狱改造的原因——因为不加以改造，你即便有魔力，也没有利用价值，对赫尔比亚而言，真正的价值是在水下呼吸、无限制深潜等，这才是采珠的关键。不过虽然他们要你的呼风唤雨没用，但正因为你有了这些魔力，才证明了你的确是返祖的龙血后裔，那么通过深海之门改造的成功率，一定比普通人大很多。所以他们从开始就想抓你，你和Maggie刚出波士顿就遇到的那两车人，一定就是郭家派的。”
说到这里，梁丕笑笑，继续说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他们对你的改造，竟然最终激发了你的龙血潜能，我有时都怀疑，这是不是天意。”他晃晃脑袋，“不过郭品海也确实是够阴的啊，你逃出深海之门时，他竟然没派人抓你，而是就那么放你走了，因为算到你一定会去郭家找他们，那样反而更容易拉拢利用你。啧啧，老奸巨猾！”
梁丕这一席话，算是彻底解开了我心中的谜团，尽管他一再强调，这些都只是他的推理，但其实我觉得，这个世上有些事情，只需要推理就足够了，傻子才对任何事都要求证据确凿。
我的怒火瞬间燃爆，一拳砸在桌子上，说：“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干掉赫尔比亚，这一切，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我还要让地下人的阴谋破灭，叫他们全都烂在地底下，永无出头之日！”
梁丕说：“我知道你现在因为鬼雨异珠的副作用，特别易怒，但讲真的，听老哥一句话，得想点办法控制一下。愤怒会让人冲昏头脑，妨碍判断的。”他递给我一杯朗姆酒，“喝杯酒，放松一下，别那么紧张，也别把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
“就算只从我自身考虑，我也得报仇啊。你如果不亲身经历一番，永远体会不到在GODS那段时间的痛苦，究竟有多么巨大。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梁丕微微点头，说：“对赫尔比亚这个组织，更多的还只是推测，极度缺乏了解。如果我们以上推断正确的话，那么必然的，鲲鹏会一定是赫尔比亚的死对头，那从这个方面来看，鲲鹏会就是我们的同盟。另外，如果你真想铲除赫尔比亚，这个庞大而且根深蒂固的超级组织，靠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与鲲鹏会联手、合作，势在必行。”
我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喘了几口气，说：“尽管我很讨厌乾朴，这个人只知道杀，只知道按照死规矩来，没有半点灵活变通，更没大智慧，但我同意你的话，不与鲲鹏会合作的话，根本没办法对付赫尔比亚。只不过，如何找到乾朴是个大问题，他们可是一直躲在幽影中的，并且这是他们的原则。”
我靠到沙发背上，深深吸了一口烟，庆幸来找梁丕找对了，因为我心头几乎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但唯有一点——Maggie到底是不是她家的工具，还是对此一无所知；她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还是从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梁丕解答不了，我也仍旧想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