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昇这一走足足有三月有余。秦淮曾偷想,必是因为西域山高水远,路途劳顿,来回其间也并非是一件易事。
但她不曾料想过得是这地上一年,天上一天。于余昇而言,此去不过半日光景……
天宫此刻气氛着实有些压抑,近万年来不曾有过动静的魔渊封印竟裂开了一道口子。那裂缝不算大但也足以引起众仙的惊恐。
凌霄宝殿上寂静无声,群仙排列整齐,无人出声,都低着头像在各自思索,实则是不敢与高座上的天君对视罢了。
天君早已是百万年的高寿,得益于他的天人之资倒是丝毫未见衰老,只不过年岁流过,把他仗剑闯三界,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傲气打磨的更加内敛庄重,颇具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这一点从他近万年来上嘴沿蓄起的胡子也是可见一斑。
此刻,天君端坐在殿内的双龙髓玉宝座上,面色冷峻,不怒而威。
宝座内的龙影可能感应到天君此时的沉重心境竟然也发出了浅浅的几声龙吟。
众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额际上罕见的挂上豆大的冷汗。头顶着天君凌厉的眼神扫射,头低得是越发的低。
“如今这事,众位仙家有何高见?不妨说上一二?”天君出声,声音通过神力的加持在众仙的耳畔如惊雷般响起。
须知这事关苍生,关系重大。众仙皆两股战战,不敢发声,将求救的可怜目光投向站在最前列的白发玄衣的太虚真人。
那太虚真人甩了下手中的拂尘,亦出言道:“天君向来是深谋远虑,这事关重大,须得众仙好好商讨一番才是。幸而如今,那封印只稍稍裂开了一条缝,我们还有时间组织对策。方才,余昇殿下已将封印修缮,他的仙力恰好与这封印之力相融。老身试想不如从此处着手,集群仙之力,重塑封印?”
天君听罢,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之光,“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值得细思。不过余昇现在何处啊?”
疑问刚落下,大殿内的群仙中有了骚动。不少仙家探头探脑地寻找起余昇殿下来。
要说这余昇可是近数万年里出的一代天骄。不过三万岁之龄,却早已修遍天家秘笈,修为高深莫测,有传言道,其神力之强隐隐有可以与老牌仙家比肩之势,连数十万年高龄的司命星君都叹言,这位小天孙降生伊始就引来万凤朝贺,神祗又与太阳相对,必定是天界了不得的人物。加之他的身份尊贵,是天君一脉独传的唯一天孙,又继承了母系青丘狐族的昳丽容貌,可引来了不少的桃花儿。
余昇此刻并不在殿内,其父君大殿下出声朗道:“父君,余昇方才助力补上了封印裂缝后就离开了天宫。他与我说是去南海找老友一叙去了。毕竟是个孩子还贪玩,我也就没拦着他。”
大殿下此刻外表平静,内心却早已是波涛汹涌了,这孩子早熟得紧,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成的模样,做事情有主张的很,最近老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道去了哪,也管不的他。只能长叹一声,孩子太优秀对父母来说也并非是件顶好的事。
天君用手扶额,像是沉思了片刻的样子,“这样的话……罢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让他速来见我。诸位都回吧。”
一列仙人都行了礼,施法离开了。大多数都掩了掩额际的虚汗,慌慌张张地腾起了云。
魔渊之事暂时平息,可是风云变幻还在后头,宝座上的天君有些发愁,十万年大限将至,魔渊终有异变,到那时是浩劫亦或是转机?
秦淮的额际包着藏蓝的额巾,汗已经浸湿了额巾,颜色有些斑驳。有些狼狈。她从林子里钻出,腰间别了小竹篓,挂着小镰刀。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犯冷,天也早早地黑沉下来,秦淮两天前听说这片林子里新生了一种绿植,植株偏矮,根茎都很硬,不过有药店收它能换不少钱。所以秦淮大清早就出了门,一直到这晚上才出了林子。不过忙了一天,才采到了寥寥几株,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刚回到家,秦淮就瞧见胭脂焦急地站在院口,张量打望,神色紧张。一双手举在胸前,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
她似乎是瞧见了秦淮,在原地张大了嘴想呼喊她,随即又跺了跺脚,向着秦淮跑来。
秦淮着实有些纳闷,也朝她走去。不过短短的一段路,胭脂使了全力,在秦淮面前停下时仍旧有些喘,她把一只手搭上秦淮的肩,还没等顺气,就慌慌张张的开了口:“秦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啊!你得赶紧和我去风月楼,帮帮云落小姐啊!”
秦淮听得有些发愣,她注视着胭脂慌张的发白的脸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发生什么了,出何事了?难道是云落?”
胭脂急急地点头,话没有停顿的一下子抛了出来:“那陈公子原是个有妻室的,却不曾对云落小姐提起过,如今说是要纳小姐为妾并非正妻。小姐已经很是神伤,现下不知道哪里来的几个婆娘似个泼妇般在风月楼里吵嚷说小姐不过是个癞蛤蟆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拉扯小姐的头发和衣服,我好不容易把小姐拉了出来送回房间。云落姐像是丢了魂似的,不说话。我着实是想不出法子了,只能急匆匆的来找秦淮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