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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凌霜锁国

玄霜大陆,一场八国混战正在激烈上演,血战已经持续一年有余。千百万人大军相互冲锋屠戮的凄惨景象每日都在不断重复,各国战亡人数总计已经超过十亿!

一年多的时间,各帝国顶尖战力始终御空于己方阵营之上冷眼旁观,无一人出手。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这些化羽境的主宰一直保持冷眼旁观,大战就要无休止的进行下去。眼看着自己的徒子徒孙为了族人和国家慷慨赴死,若说这些各国的主宰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

然而他们不能动,也不敢动。

不能动是因为他们谁也不愿成为第一个动手的人,无论是谁先动手,战后必将成为接下来一场浩劫的罪魁祸首。他们即使有着通天彻地之能,也不敢面对全天下的讨伐。

不敢动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当中只要有一人胆敢先行出手,其他所有主宰都必不会再冷眼旁观,到那时事态将无法收拾。八位化羽境高手混战,战力产生的余波都足以毁灭整片大陆。没有人愿意承担这样的后果。

自开战以来,凌霜国自知战力不济,始终极力避免真刀真枪走向台前,更多情况下都是在观望。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一场大战,牵动着整个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堂堂一国,又岂能真的置身事外?凌霜国为这一场大战几乎荡尽了千年的国库积蓄。可即便如此,岌岌可危的战况仍在不断蔓延,眼看就要触及灭国的红线。

这一日,凌霜国大军正于本国封花郡外与星辉国两军对持。面对星辉国的百万大军,凌霜国在装备上可谓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连扛军旗的士兵都比对方陷阵营的装备高上一阶,然而两军数量上的绝对差距,又令这一场交锋显得毫无悬念,甚至令人感到心酸。

毕竟这不仅是一场一百三十万人对阵二十万人的碾压,更是一百三十万个男人对阵二十万个女人的战争,尽管这些女人都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翘楚,在视觉上仍无法避免的让人感到心酸。

战阵前,星辉国大将军李匠予一拍座下冰麒麟,通体如玉的冰麒麟鼻喷霜花,昂首阔步移步至战阵中央,李匠予横刀立马怒喝道:“诸国战乱,尔等一群妇人跑来阵前凑什么热闹!回家穿针绣花奶孩子岂不是美哉!”

凌霜国阵前二十万女将士对此嘲讽置若罔闻,这样的话她们从小到大听得太多了,特别是这次诸国混战以来,性别上的嘲讽几乎成了她们的家常便饭。而那些嘲讽她们性别的人,往往在交手之后都不会再把她们当女人,而是披着羊皮的狼。她们总是像花丛中隐藏的尖刺,在敌人不经意间撕破自身的伪装,创造难以置信的辉煌战绩。

在二十万沉默的女兵阵营最前端,凌霜国大将军上官晴雪驱使座驾冰蛟龙,同样不疾不徐缓缓出阵。冰蛟龙在距离李匠予百丈处站定后,上官晴雪气势一变,通天境灵元陡然爆发,战意沸腾喝道:“李匠予,多说无益,且看我取你首级!”话音落罢,冰蛟龙四肢一屈,瞬间弹射离地,如一根脱弦利箭,载着上官清雪向李匠予冲刺而去。

李匠予虽然嘴上妇人妇人地叫着,内心深处可是一刻都不敢小觑对面的一兵一卒,用营地里糙汉子们的话来说:“这些娘们就是一群披了女人皮的野兽,长得再漂亮也不能娶,否则洞房不死也活不过回门。”

随着超乎想象的急速冲击,上官晴雪一头乌黑长发随着冲击的狂风向后飘洒,雪白长裙随风飘荡,一柄六阶中品秀水剑冰霜环绕,在冲刺路线上留下一道耀眼碧光。远远望去,上官晴雪宛如仙境中一飞冲天的白鹤。

李匠予可无心欣赏上官晴雪的飘逸灵秀,这不仅是一场殊死对决,更是代表着星辉国不容侵犯的尊严!

“来得好!”随着李匠予一声爆喝,只见他手中一柄五阶极品黑龙长枪乌光闪耀,枪头萦绕着丝丝赤红。随即他整个人身形一闪,竟放弃了坐骑,从冰麒麟后背上借力弹出,与上官晴雪对冲而去!为了两军提振士气,双方的选择不谋而合,一出手便是祭出全身修为的攻势,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防守变招余地!

双方一触既退,刹那间,胜负已分!

一击过后,李匠予在空中向后撤了几丈远,黑龙枪脱手向下打了几个枪花,枪头向下悬浮在空中,李匠予迎着冰蛟巨大的头颅在枪杆上站稳,随后双目紧闭。

不同于抛弃坐骑的李匠予,上官晴雪硬碰硬一击后仍有立足之地,只是在外人看来,对比李匠予的淡定与潇洒,她的处境显然有些狼狈。对击过后的上官晴雪眉头闪过一丝苦楚和犹豫,大概一个呼吸的思考时间,她似是下定决心,皱着眉头紧咬着贝齿,右手中的秀水剑交付左手握剑,抬手上挑直奔右臂,贴着肩膀的位置削下了自己白皙修长的右臂!

疼痛如期而至,上官晴雪急忙用仅剩下的左手在储物戒指里取出一颗四品灵济丹服下,浑身发抖地炼化丹药。自家大将军的自残行为还未来得及对凌霜国的士气产生影响,星辉国的一众兵将还未来得及欢呼,更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淡定潇洒,双臂抱在胸前闭目合眼的李匠予,竟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黑龙枪也因为不受控制,垂直落下插进了地面。紧接着,羽化境下第一人的星辉国大将军李匠予,本命法身现形,如修行界最常见的魂归九天一般,消散于天地之间。

通天榜第十九名上官晴雪,一击秒杀通天榜第一名李匠予!

巨大的变故令整个星辉国阵前兵将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之下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当下心情!许多星辉国的将领刚刚还在因为上官晴雪自断一臂而感到惋惜,感慨着好好的一个美人就这样落了一个残疾。结果眨眼之间,自家大将军,堪称战场主宰的李将军竟然就这样死了?!

上官晴雪也很意外!刚刚对击时刻发生了什么她当然一清二楚,她的意外几乎就快要成为震惊了!

她从修行第一天起就被誉为天才,但她从来不是狂傲之人,从不敢小视任何一个对手,更何况是通天榜第一人!刚刚的对决她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甚至还提前服用了爆元丹。尽管如此,但她还是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与李匠予之间的差距。那是无比清晰的一道鸿沟,就仿佛自己在与师尊交手试炼时一般,明明只差了一个小境界,但化羽境界的师尊就仿佛是一座大山,而自己通天境巅峰的修为在这座大山面前至多是一座石碑。

否则她又何需自断一臂!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刚刚对冲之际,李匠予枪头的目标始终都不是自己的要害位置,而是自己的右手手腕,她也正是因为感受到了李匠予的目标,才下定决心要以秀水剑之利,直穿对方的心脏!

为了保证命中心脏,她选择了不防守!

直到手腕受击后,她才发现李匠予甚至连刺破她手腕的想法都没有,枪头轻轻一点就收走。可最令她奇怪的是,明明能够感受到自己和他之间的巨大差距,然而自己的进攻却是实实在在的打中了李匠予的绝对要害,自己那一剑真真实实地刺在了他的心脏之中。本以为李匠予是动用了某种秘法或灵宝防具不惧这一刺,可万万没想到,李匠予始终目标不变,就是要刺她的右手手腕。

手腕受击后,才是上官晴雪真正噩梦的开始,她没有想到,受击后手臂内竟然有两股相互缠绕着的力量在自己的右臂中迅速窜腾,所过之处生机尽断,不仅如此,这两股力量像是有磁力一样,竟然大肆吸收自己体内的灵元!灵元乃修士之本,一旦灵元枯竭,便和普通人无异!

于是才有了她当机立断,自断一臂的一幕!

试问有这样手段的高手,何必冒着被刺穿心脏的风险和自己硬拼?稍微变个招,下一回合自己就将死无葬身之地!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连逍遥境小修士都懂的道理,李匠予竟然浑然不觉?就为了刺自己手腕,废自己一臂,就把命搭上了?

若不是李匠予的本命法身在百万人眼皮底下消散,上官晴雪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那一剑真的就可以刺死李匠予。本命法身的消散是无法骗人的,即便是化羽境的强者,在这件事情上也做作不得假!

待上官晴雪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战阵中央,顾不得再细细思虑,随即把仅剩的左臂高高举起,放声高呼:“凌霜!凌霜!”随着她的呐喊,凌霜国全军上下也反应过来了,自家将军竟把通天榜第一人李匠予斩杀了!一时间凌霜国全军上下士气大振,二十余万人振臂高呼:“凌霜!凌霜!”

声冲九霄,一时间引得各国化羽境主宰都侧目而来。

凌霜国战阵后方天空上,一位有着绝世容颜、足以令全天下女子黯然失色的冰霜美人正悬空而立,她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凌霜国万年以来诞生的唯一一位化羽境主宰——姬雪源。

感受到各国化羽境主宰投射而来的目光,姬雪源将背在身后的玉手缓缓移动到了胸前,随后这只纤纤玉手抬了起来,向侧方虚点了一指,随后右脚带动腰肢,身姿曼妙地做了一个旋转。在她指点方向约百万公里处,一座万丈冰山拔地而起,随着她婀娜的旋转,冰山不断蔓延,围起了一片极为辽阔的区域。

由于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姬雪源眉间密布起了汗珠。她顾不及疲惫,急剧催动体内灵元,一个与她相貌相同的虚影于身后浮起,直至千丈方才停下,虚影缓缓开口道:“此玄霜大陆无尽土地,今日我凌霜国只取冰山范围所在。今日之后,凌霜国不再参与八国混战!若是连这一方角落都不愿给我,我也不介意献祭精血召唤我凌霜国飞升大能下界讨伐!”

随着姬雪源话音落下,七个不同方位也徐徐飘出庄严肃穆的千丈虚影。对于八国的修行者来说,这是他们一生都难以忘记的时刻,不仅仅是即将改写的历史,更因为这可能是他们终其一生,唯一一次有机会见到这片大陆的八位化羽境主宰。

东南方位,一个相貌俊美的年轻男子虚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雪源,你这又是何必,这样一方小小的角落,如何能够支持子孙后辈的修炼。更何况,如此一来你本身恐怕也再难进境啊!我再次向你发出邀请!与我雷霜国结盟,共谋这玄霜大陆三分之一土地!”

东北方位,一位驼背老者虚影阴森森地笑了一声,道:“戚宗主打的好主意,还三分之一土地呢,口气怕是太大了些吧!恕我说句难听的,就算雷霜与凌霜结了盟又能如何,你雷霜国主能舍得让你的老相好带着一群小妞儿冲锋陷阵不成?”老者说到这里肆意大笑了两声,又继续道:“要我说姬国主还是有大智慧的,凌霜国虽弱,但毕竟也有化羽境界坐镇,别说这冰山所围的狭窄区域,再阔一倍又能如何?此事我昊无宗允了!”

随着老者开口,其余5个方位的虚影皆微微颔首。

“古凤族人,允了。”

“妖族,允了。”

“昭灵国,允。”

“星辉国,允。”

“风驰国,允。”

姬雪源长吁了一口气,向七个方位各施了一礼,道:“凌霜国姬雪源,恭请七国真人共赐结界!”

各国主宰短暂的沉默后,先后打出了法决,七道华光向姬雪源头顶汇聚而去。不一会儿,在姬雪源之前已经划定好的范围上空十余万丈处,七道华光逐渐形成了七层覆盖着的穹顶。

姬雪源见穹顶形成后微微颔首,随即咬破指尖,以精血催动全身灵元,自眉间射出一道远超七道光芒强度的华光,直奔七道穹顶而去。

只见那高空处七道光芒因为最后一道光芒的到来而逐渐融合为一道光芒,最终形成了一个在玄霜大陆并不罕见的结界形态,只是这一层结界的强度,已经超过玄霜大陆上任何一处结界。这是这片大陆上八位最强者,首次联手布下的结界!

见大势已定,姬雪源所化虚影再次向七个方向施礼,道:“自今日起,凡出结界者,生死由命,凡无故入结界者,杀无赦!”语罢,姬雪源缓缓落于凌霜国指挥高台,七座宛如神砥的虚影也随之逐一散去。

由于布置结界耗费了大量灵元,此时姬雪源的脸色无比苍白,作为一名化羽境的主宰,她甚至不得已要依靠高台边的扶手才能够勉强站稳。她强忍着疲惫再度幻化一道数十丈的虚影,虚影樱唇微动,命令道:“各宗各派且回去休养生息,七日后重修凌霜国法典!”语罢,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抬眼向星辉国大军望去,说道:“星辉国修士且原地歇息,三日后打开结界放你们归去!”

“恭送陛下!”战台下数十万名身披甲胄的士兵纷纷单膝跪地,齐声恭送。

姬雪源和上官晴雪在护卫的陪同下缓缓离开战场,欲前往静室恢复灵元,护卫队刚刚护送二人走出几步,却听后方星辉国大军中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怒吼:“上官晴雪!不斩你首级,我李星道誓不为人!”

姬雪源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继续缓缓前行。倒是上官晴雪下意识回头望去,发现在李匠予魂飞魄散之地,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正跪在地上仰天长啸,眼泪鼻涕早已混成一片,哭得很是凄惨。

“以后他会懂的,走吧。”姬雪源拍了拍上官晴雪的肩膀,轻声道。

上官晴雪走出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叫做李星道的哭泣少年,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个小小少年,却让她的内心产生了一丝难以言明的不安。

结界锁国,无论内心是否认可,凌霜国的国民也只好接受了这一事实。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姬雪源万般无奈之下的选择。若非姬雪源三年前突破化羽境,凌霜国恐怕连独立参战的资格都没有,其命运无疑是被邻国妖族当做附庸的炮灰而已。以妖族的行事风格,如果它们最后成为了整个大陆的霸主,凌霜国哪怕是最早一批成为附庸,最终的结局也只能是生生世世的为奴为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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