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醒来,四人笑闹一番,这才收拾了,各忙各的。平安无事,前一日又喝醉了酒,便回房间又睡了一觉,一直睡到快掌灯才醒。梁沅嘉跑过来看了几次,虎头都不让她进屋。直到屋里有了动静,这才放梁沅嘉进去。
梁沅嘉抱怨道,“姐姐你睡太久了,你那两个丫头也不知道叫你,白天睡多了,晚上走了困就不好了。”平安往外看了看,确实睡得久了些,不过真的好久没睡这么好了。平安笑笑,“你下晌没睡?”“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本来还说你回来了可以陪我玩,偏偏你一直睡。”梁沅嘉没好气道。平安也不在意,起来收拾下,洗把脸。二林端着两大碗面条进来了。平安满意,二林越来越有眼力了,这是看出来有梁沅嘉在,平安不好去厨房吃,直接端回来了。刚要夸她,二林开口,“我娘说,现在厨房人多,公子得小心些。”平安“哦”了一声,转头问梁沅嘉,“你要吃不?”梁沅嘉看看那大碗,回她“我吃不了那么多。”平安找了个空碗,给她拨了半碗面条,又把筷子塞给她,这才坐下吃面。平安就是饿醒的,要不她能一直睡到隔天早上。梁沅嘉看着狼吞虎咽吃面条的平安,连忙劝道,“姐姐你慢点。”平安抬头,咽下面条,认真地说,“你得叫我哥哥。”梁沅嘉差点被噎到,也不跟她啰嗦了。平安满意,继续扒拉她的面条,都吃完了,这才看着梁沅嘉吃她那小半碗,嘻嘻笑着说,“妹妹吃饭真是优雅。”梁沅嘉无语,两三口吃完面条,放下碗,挺着腰板直直地看着平安。平安也不再玩笑,问她,“你们这一来,怎么我们府里人人皆兵了?连二林她娘都知道要小心些。”梁沅嘉一下就泄了气,“还不是跟来的几个内监嬷嬷,今天嫌院子不牢靠,明天嫌男男女女混杂,内院外院又单砌了一堵墙,现在你们家内院和外院说是一家,和两家也差不多。”平安不满,“既然嫌弃,何必住我家?”“不住你家住哪家?整个北郡也就将军府看起来气派些,那郡守府人多事杂的不好住不说,怕是不好护卫。”平安也无话可说了。梁沅嘉接着劝道,“忍忍吧,等过几个月王府修好了就好了。”平安叹口气,“我倒是好说,只二嫂和李家婶婶受气些。”梁沅嘉摇头,“顾二嫂嫂才没受气呢,这么一分开,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才难受,见我那两个哥哥一面可难了,还好苏梦醒时不时地来找我,要不我早就闷死了。”平安脱口道,“这是防再来一个齐英姿?”说完,两人便嘻嘻笑起来,笑过,便也不再纠结这事,不过确得小心些,免得被人抓了把柄,不过想到北郡来了这么多尊大佛,没来由地就心烦。
吃饱了,平安又有点犯困,梁沅嘉不让她睡,硬拉着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这才放她回屋休息。
平安在家里睡了两天,精神才好些。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出府去看师父师娘。梁沅嘉自是不肯留在府里,抱着平安的胳膊摇来摇去。平安无奈,只好带着她一起出门。只是带着梁沅嘉,就得坐马车了。虎头去套车,二林报了床被子铺在车上。
马车还没转出门口这条街,就停住了。平安掀开车帘问怎么回事,梁沅嘉也扒着车框往外看。二林回道,“应该是外院的要出门。”平安看着街口堵着的车马,心道晦气,早知道就走着去了。梁沅嘉可不管这些,兴致勃勃地给平安介绍哪个是她四哥,哪个是她五哥。许是这边动静太大,梁家五哥转头过来,刚好看见梁沅嘉。梁沅嘉高兴了,向她五哥挥手,梁五哥见车驾过去还有一会儿,叫了四哥一起下马来见梁沅嘉。
梁四哥见梁沅嘉和一个男子坐在马车里,眉头就是一皱,不过也没失礼,问道,“这位公子是?”因着梁沅嘉的关系,平安对梁家人有种好感,还礼道,“梁四哥,我是顾平安。”梁泾奇怪,没听过顾家还有这么一位啊。梁沅嘉看她四哥想不起来,忙道,“四哥五哥,我跟你们说过的,我来这儿要找平安……”姐姐两个字还没出口,梁家五哥就反应过来了,“哦,原来是顾小公子,失敬失敬。”见梁泾还没反应过来,推了他一下,“回去跟你说。”平安问道,“梁家哥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梁五哥答道,“去大营。殿下要去劳军。”平安叹了口气,真是麻烦得很。看车驾走的差不多了,说道,“两位哥哥快去吧,那边已经通了。”梁洛回头一看,真得走了,一抱拳,“舍妹给顾家添麻烦了。”平安也一抱拳,忙道,“梁五哥客气了。”梁洛又转过来对梁沅嘉道,“你安分点,别给顾家惹麻烦。”梁沅嘉不满,可看两个哥哥要走了,也舍不得,说道,“四哥五哥,你们小心些。”梁洛点头,梁泾还想说话,梁洛强拉着他走了。
见他们上马走远了,梁沅嘉才放下车帘,嘿嘿笑着说,“顾小公子,我家四哥以为我在与人私会呢。”平安也笑了,“你五哥倒是聪明。”梁沅嘉骄傲道,“那是,我们梁家除了我,就我五哥最聪明了。”平安恨不得把她踢下车,这丫头脸皮也太厚了。没走几步,车又停了,平安心道,今天真不该出门。掀开车帘,见苏直笑吟吟地看着她们,梁沅嘉问道,“苏梦醒,你拦我们车干什么?”苏直收了笑容,一脸正经道,“北郡这么乱,两位妹妹出门不安全,我陪着才好。”说完也不等她们答话,就跳上车辕,拿过虎头手里的马鞭就赶车。虎头有心把他推下去,见平安神色知道不行,便又把马鞭抢回来自己赶。苏直也不生气,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梁沅嘉斗着嘴。平安已经无话可说了,靠在车壁上闭目休息,心道下次出门一定得先看好黄历。
白家在南门边上,出城进城都方便。平安一行人到时,白春和夫人孙氏在院子里碾药晒药。廖知良在廊下听白素问背书,背错一处,廖知良就拿起扇子打一下,打得那白素问哆哆嗦嗦的。白春心疼儿子,又不敢求情,心里暗骂,“这老狐狸怎么就看上我这儿子了呢?”见平安来了,如见救星一般,低声跟平安说,“快救救你师弟。”平安见过师娘,孙氏还礼,见平安还带了两个人来,忙回屋准备茶点。梁沅嘉和苏直倒也规矩,拜见过白春和廖知良,便搬了椅子也跟着坐在廊下。白素问眼泪汪汪地看着平安,廖知良打他一下,道,“接着背。”白素问又哆嗦一下,这才断断续续地背下去。平安坐在廖知良旁边,拿过他手中的扇子扇风,廖知良瞪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平安小声说,“我出门的时候看见福王殿下劳军去了。”廖知良冷哼一声,“劳民伤财,净做些面子上的事。”平安点头,接着说道,“您是猜到会有这么一出,才回城的?”廖知良瞪她一眼,“怎么说话呢?”又转过头瞪白素问,“又错了。”梁沅嘉扑哧一声笑出来,见廖知良瞪她,赶紧把笑收回去。这么一打岔,白素问更结巴了,廖知良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白素问如蒙大赦,跑下去,帮着白春碾药。白春交代两句,便也回廊下坐起,骂道,“老狐狸,你下手也太狠了,那是我儿子,打坏了你赔的起吗?”廖知良摇头晃脑道,“玉不琢,不成器。”这下不光梁沅嘉,连苏直也忍不住笑起来。
廖知良也懒得跟白春斗嘴了,没得让小辈们看笑话,拿了本棋谱随意地翻了两页。梁沅嘉搬着椅子凑过来,跟着一起看。廖知良往边上躲,梁沅嘉就追过去看,廖知良不乐意了,“臭丫头,一边去,别捣乱。”梁沅嘉也不恼,嘻嘻笑着,“廖叔,您别生气,我就是看看您看的是哪本棋谱,我那儿还有几本,您要是喜欢,下次我给您带来。”廖知良冷哼一声,“无事献殷勤!”说完,又道,“先拿过来我看看。”白春摇摇头,廖老头这几年越发孩子气了。苏直也凑过去跟着研究棋谱,三个人吵的不可开交。
白春和平安见插不上话,便起身去晒药。平安将伤员和军医的情况说了个大概,又问了几个问题。白春答完,叹了口气,“难为你了!”平安笑笑,“师父说什么呢!”白春便也不再多说。平安边翻药边说,“只是这仗越来越不好打了。”白春又叹了口气,“是啊,其顿部势力越来越大,他要报父仇,这仗怕是还有得打哦。”又回头看看被梁沅嘉和苏直围在中间的廖知良,“廖老头也在发愁啊,这么下去怕是拖不起。”平安也跟着叹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