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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穿书

李枝呆呆站在香樟树下,明亮的阳光穿过交错的枝叶细碎地落在肩头,那小说她只是随意翻过,男女主名字都记不清,唯独对叶言朝这个大反派印象深刻。

因为书里有个炮灰女配,和她同名也叫李枝,小说里,叶言朝身世凄惨,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十五岁时,弃文从武,十七岁就当上了都尉,十九岁出征北燕,收复十二洲,一举被封骠骑将军。

叶言朝班师回京后,虽受了封赏,但在朝中根基尚浅,故为人低调隐忍。一日下朝后,马车不小心与人撞上,那人正是崇南侯的小妾李枝。

李枝与叶言朝少时便认识,且颇有嫌隙,李枝一心报复叶言朝当年的冷待,仗着崇南侯这座靠山,对叶言朝重提当年事,一顿嘲讽奚落。

叶言朝被当街落了面子,仍不动声色,十多年来的挫折苦难,教会他的是隐忍不发。

三个月后,崇南侯府被判意图谋反,满门抄斩。原来,崇南侯在先帝在时,就暗中支持还年幼的新帝,新帝登基后,崇南侯春风得意,仗着辅佐有功,在朝廷呼风唤雨,大肆结交权臣。

殊不知早被新帝忌惮,几番动作下来,架空崇南侯实权,谋反的帽子一扣,下旨满门抄斩,以绝后患。

领旨前来的正是叶言朝,如龙的火把包围了侯府,人声鼎沸,李枝抱着胡乱收拾的细软刚冲出院门,就看见提剑的叶言朝一步步走来。

血沫四溢,皮肉分离,叶言朝并不着急,挥着剑一片一片削下李枝脸上的皮肉,仿若听不见李枝的嘶喊嚎叫,终于李枝脸上再无一块完整的皮肉后,叶言朝收剑离去。

李枝当时看到这,心中一阵胆寒,叶言朝太能窥伺人心了,一刀捅死,虽凄厉也是个痛快。把一个以美为傲的女子最珍视的脸毁了,那才是深深的折磨。

书里未交代李枝最后的结局,毕竟只是个无关轻重,侧写叶言朝阴狠毒辣的炮灰角色,只是李枝若死在侯府里倒还好,若侥幸逃了出来,整日想着自己那张令人惊惧的脸,在自我厌弃和求生意志间来回徘徊,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阳光越来越烈,如沸水氤氲起的热气笼罩着街市,李枝却浑身冰凉,心像被狠狠捶过,了无生气。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叶宅了,看着那四四方方的宅子,李枝只觉得那是悬崖,稍有不慎,就灰飞烟灭。

叶青安置好叶婆婆,又知会过父亲后,就往西厢房去,想着李枝最后不舍的回眸,叶青的脚步快了些,不知他不在这两天,这小傻子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不料人却不在,一人出门逛集市去了,叶青又细细问过屋里的丫鬟彩月这两天发生的事,确定没人来找麻烦,李枝也不曾受委屈后,正打算回去,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小径慢慢走来。

叶青眼角露出一丝笑意,上前亲昵摸了摸李枝的头,“怎么一人出去,下次出门叫上丫鬟,或者唤我同你一起。”

李枝顿时头皮发麻,小说里叶言朝,也就是叶青的人设可是阴狠毒辣,睚眦必报,要是她不小心得罪了他,怕是又要落到书中李枝的下场。

“怎么,身体不舒服吗?”叶青见李枝只低着头,身体还略微在颤抖,低声问。

“没呢,哥哥,我只是累了。”李枝熟练地露出一个笑容,她之前怎么有胆量三番五次招惹这尊大佛,想到叶青拒人千里的冰冷,她还乐此不疲地往前凑,李枝追悔莫及。

“那进去歇息吧。”叶青脸上还是浅浅笑着,歇息好了,他才好叫她来书房继续学《论语》,想到李枝答不出问题被他敲小脑袋时的委屈,叶青觉得他颇为恶趣味。

抬头看见叶青嘴角温柔的笑意,李枝有些动摇了,这真的是书里那个阴狠毒辣的叶言章吗,或许不是呢?是她想多了,这只是个巧合。

“哥哥,你的字是言章吗?”李枝仰着脑袋问,“你那天听柳夫子喊的?是叫言章,祖父给取的”。

“那祖父定是希望哥哥,出口成章,学富五车,中个进士。”李枝继续试探,“中个进士?你怎么关心这个?”叶青笑笑。

“中了进士就能当官了呀。”李枝一脸天真烂漫,“当官的方法有很多,不用替哥哥操心。”

李枝心下叹息,古代除了文官,不就是武官了。

叶青看着李枝进了屋里,觉得今日李枝有些奇怪,可能是走累了吧。

月色如练,夏夜的风冰凉如玉,李枝辗转反侧,想着既然已经穿书了,那就得仔细回忆细节,有了剧本才能避开结局。

小说的情节李枝依稀记得是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由于宫闱争斗男主七皇子刚出世就被设计换出宫,流落民间,小说说的便是男主进京赶考,认识女主后相爱,身份揭露后,二人反反复复爱而不得的桥段。

叶言朝这个大反派一面是七皇子的近臣,谦恭忠心,一面又爱慕女主,破坏二人关系,最后还囚禁了女主。

李枝捋了捋思路,叶青十五岁从军,也就是今年,背景是父母双亡,那叶城是会出事,现在是七月,还剩小半年,生病还是意外?

无论何种,叶城死后,叶青参军,余氏定容不下她。她要立足,那么首先要把编户拿回来,不能再等了,还有就是银子,身边只有几十两,买个宅子就不剩什么了,银票还在叶村的后山,得回去一趟拿回来。

叶青一人在书房看书,不经意扫到书桌上簇新的《孟子》,这小骗子不是很爱往他跟前凑吗?怎么他都回来几天了,连个身影都没瞧见。想到李枝仰着头喊他哥哥的娇软模样,叶青起身往西厢房走去。

不料人又不在,一问才知连续几日李枝都早出晚归,叶青抬脚又往门外走去,街上有什么?都不来找他了。

街市熙熙攘攘,一身着浅蓝色翠烟罗裙的少女,正同一身着青色长袍的俊秀书生在书铺前相谈甚欢。

“沈大哥,那可得多谢你了。”少女展颜一笑,像夏天的风吹过竹林,一旁的书生低头细细看着少女,心里不住地叮当作响。

叶青来寻李枝,瞧见的便是这一幕,沈大哥?才认识多久,叫得这般亲昵,当初他们刚认识她可是只喊他叶青的,叶青手上青筋渐起,大步走过去,把李枝拉到自己身后。

“沈兄,多日不见”沈牧回过神来,“叶兄,正要去寻你商讨回书院读书之事呢。”看着叶青把李枝挡在身后,沈牧赶紧解释,“只是碰巧遇见了李姑娘,叶兄别误会。”

叶青一扬眉,误会?你那眼神谁看不出来别有所意,只那小傻子呆呆的,还傻呵呵地笑。

感受到李枝想探出身来,叶青紧了紧握住李枝的手,“回书院读书之事,我自会去拜见柳夫子,不劳沈兄费心了,今日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就拉着李枝大步离去,李枝挣脱不得,想着还要沈牧帮她忙,赶紧回头道,“沈大哥,我先走了,过几日见。”

叶青一听还叫着沈大哥呢,心中的小火苗顿时烧上了房顶,疾步拉着李枝到了一偏僻的巷子里。

李枝赶紧揉揉叶青攥红的手腕,她只是和沈牧说了两句,叶青怎么那么急拉她走,她又不是见不得人。

看着李枝低头揉手,白净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三字,叶青心口仿佛堵了口血,他还没开口,这小骗子怎么还先委屈上了。

“知道自己错哪了吗?”叶青沉着脸问,李枝茫然地抬头,如水的眸子里写满了迷茫。

叶青心里叹了口气,“你怎能独自和外男见面呢?”,“不是独自呀,街上都是人呢。”

“男未婚,女未嫁,你同他在街上见更不妥了,这让认识的人瞧见了不定怎么编排。”叶青按捺住心中的火气,这小傻子还不当回事儿,又加了句,“以后无事就在宅子里呆着,别往外跑”。

李枝一听男未婚女未嫁,眼前一黑,因为是架空的朝代,她一直没在意古代封建礼教对女子的约束,想着两日所见,道“可我看见东街的林姑娘也我这般大,都在她家的铺子里帮忙卖糕点,怎的我就同沈大哥说了两句,就不许我出来了。”

“她是商户之女,迫于生计才抛头露面的,你是侯府小姐,怎这般不知轻重。”叶青对沈牧顿时恨得牙痒痒,沈大哥,沈大哥,沈牧到底给这小傻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侯府已经没了,我是投奔舅舅的孤女,还不如商户之女呢。”李枝低头轻轻道,想着这可不能妥协,要是不能出门了,怎么给自己安排后路。

看着李枝垂着小脑袋,满脸失意,叶青心里一软,从侯府千金沦落到寄人篱下,个中滋味定难与人说,“你不是孤女,不还有我这哥哥吗?”

李枝心间游过一条小鱼,叶青的声音虽轻,却饱含坚定,李枝想着,真有这么个哥哥该多好,可惜叶青最后的结局是被男主灭门,找这么个奸臣当靠山,只会被连诛。

“所以以后别往外跑,也别和外男私下见面,安心在宅子里做个闺秀就行了,你和那林姑娘不同,哥哥会护着你的。”见李枝脸上表情松动,叶青继续缓缓地引着李枝应下。

一听不能出门,李枝瞬间从感动的泥潭中清醒过来,这几日她在街上可不是闲逛,观察了街市上的店铺,打听了各类生意的行情,还找了人牙子问买奴婢的价格。

经过现代文明教育的李枝对买卖人口心中颇为不安,不过她作为一个女子在这时代,想要做生意,最好不过就是买下因灾祸或疾病卖身的一家人,手里拿着卖身契,让那一家子出面去管事,她当个幕后老板。

为了日后的生计,李枝拉住叶青的手摇了摇,“哥哥,我饿了,我们回去吃午饭吧”,想着先混过去,叶青总不能天天盯着她吧。

叶青一眼看穿李枝打的小主意,这般不肯应下是为何,这小狐狸又在琢磨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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