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微微凉,陈雨慵懒的躺在自己家门口两个老树之间吊床上,头枕着枕头,身上盖着薄被,整个身体随着吊床的惯性不停的摇曳。
“吱吱吱”
绳子与树皮摩擦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摇曳的晃动和吱吱的摩擦声,两个声音相得益彰,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味,让身在吊床上面的陈雨忍不住的想睡。
只是陈雨刚有的困意,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乱葬岗那偷尸贼临死之前的表情,“不甘,惊恐,后悔,”
一想到这。
“呼”的一下。
陈雨惊坐起,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止不住从额头往下流。
现在已经是从乱葬岗回来的三天后了,而陈雨却遇到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那就是他睡不着了。
而每当陈雨有困意来临闭上双眼想睡时,脑海就会浮现乱葬岗的画面,从而发生刚才发生的事。
一个人无论干什么事,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想要有一个充足的精力,都需有一个良好的睡眠。
无论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又或是日入而作日出而息,对于普通人来说,睡眠是除了吃饭之外的头等大事。
对于人来说,当人体一至两天不睡觉,可能会感到疲惫不堪,困乏难忍。而三天以上不睡觉,就有可能能会产生一些幻觉或者是错觉。长时间不睡觉,就会导致身体机能的下降,可能会出现头昏、头疼、注意力不集中、心慌、情绪不稳定等状态。时间久了之后,最终的结局可能是导致多功能器官衰竭,,从而引起死亡。
陈雨坐起怔怔的看着自己有些泛黄的双手,黄昏的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恰巧落在手上,这一刻,泛黄的双手在黄昏的阳光中是那样的好看。
陈雨身旁,鬼老悄然出现。
看着陈雨现在的模样,鬼老有些失望,心中道“上天是公平的,给你你什么,就会让你失去什么”
“鬼老,有酒吗”一直在看手的陈雨突然冒出了一句。
鬼老没有回答,只是右手一翻,一坛酒出现手中。
陈雨看也没看,一把夺了过去,酒坛如成年人头颅大小,一只手拿着比较吃力,于是陈雨将酒坛搂起。
“砰”的一声陈雨把酒塞扒开。
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就弥漫开来,望着怀中的略有浑浊的酒,陈雨二话没说,抱着就酒坛就往嘴里灌。
一口,两口,三口……..
酒水顺着嘴角肆意的往下流淌,很快便打湿了胸前衣裳,以及腿上薄被,可是陈雨并不在乎,仍然自顾自的牛饮。
不知喝了多少,陈雨一把将酒坛对着眼前大树扔去。
“啪”的一声,酒坛应声破碎,酒坛里剩余的酒水也洒满一地,看的鬼老暗叫可惜。
“咳咳,痛快”陈雨咳嗽两声道。
然后向鬼老伸手,没说话,但意思却很明显。
鬼老眯眯眼,有些肉痛的拿出一坛只有拳头大小的一坛酒,这坛酒明显比已经碎掉的酒看着高级。
这坛酒整体玉石打磨而成,坛身呈透明色,瓶身内侧雕着一条五爪小龙,而且这酒水颜色并非寻常白色,而是淡淡金色,随着酒水微微晃动,那条雕在瓶身内侧的小龙顿时充满灵动之感,仿若破瓶而飞一般。
“别摔,很贵”鬼老补了一句。
陈雨两世为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酒,顿时童心大起,拿着酒瓶就在眼前一阵晃动,嘴里还发“咯咯”笑声。
小心翼翼的打来酒塞,陈雨靠近瓶口深吸一口气。
淡淡的麦香又混杂这轻微的茉莉花香,以及一种说不来的香气。
陈雨表情陶醉,一脸满足。
不在是大口牛饮,陈雨轻轻的喝上一口。
“啧啧,入口柔一线喉”。陈雨不由的想起前世看广告听得一句话。
这时,鬼老又伸手一翻,又拿出一坛一模一样的酒,拔掉酒塞,自己也悄悄咪一口。
陈雨有些惊奇的看着他,说了一句冒犯人的话。
“不是人了还能喝酒”
鬼老露出仿佛关爱智障儿童的眼光看向陈雨,没有说话。
见没有回答,陈雨也不尴尬自顾自道。
“酒是个好东西,一醉忘不了千愁,却能短暂忘却烦恼,虽然说明天依旧还要面对,这酒呢,搁在瓶子里是水,喝进肚子里闹鬼,说起话来走嘴,走起路来闪腿,半夜起床找水,早上起来后悔,不喝呢还对不起这嘴,但喝多了还真找不到北”
说着陈雨大灌一口酒,对着鬼老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鬼老。”
“你喝多了”鬼老看着眼前这个胡言胡语,满脸通红,浑身冒着酒气的陈雨道。
“多吗,我觉得不多,这才那跟那呀”
“不多吗,你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鬼老一掐法决。
陈雨手中酒坛里的酒纷纷飞在陈雨面前,化作一面水镜,哦不是酒镜,维持了大概有几秒钟,然后这些酒水又如旧燕归巢一般又飞回陈雨酒坛里。
“这特么谁呀”陈雨有些懵逼。
这是陈雨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喝酒,再加上确实有些喝大了,一时间竟认不出自己来了。
“看看,连自己都认不出来,还说没喝多”
听到这话,陈雨无话反驳,只能默默的对着鬼老竖起一个国际通用但鬼老不知道的手势,竖中指。
鬼老不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估计明白了也不会在乎。
“喝了这么多酒,你也该睡了,再不睡,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也想睡呀,可是我睡不着,你说咱们是不是做错了吗”陈雨抿了一口酒问。
“错,哈哈,这也配叫错,不过是死了一个贱民而已,别说就是一个贱民,哪怕就是成千上万,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杀一人为罪,杀十人为凶,杀百人为恶,杀千人为将,杀万人为雄。”鬼老慷慨激昂道
陈雨听着鬼老那狂妄的话语,皱起眉头。
“我和你不一样,你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我做不到,这两天我也没闲着,我按着那晚偷尸贼的身体特征去查了这个人的信息。”
“这个人名叫陈鱼水,家中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姐姐,整天偷鸡摸狗,游手好闲,年轻时偷窃未遂,将人打成重伤而被入狱两年,出狱之后,依旧本性不改,在一家赌场给人看场子,只是平时这人好逛青楼,花销巨大,所以碰见配冥婚的活也干。”
“这不是很好吗?死了一个坏人。”
“好吗?我觉得不好,虽然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我也知道,可他上有七十多岁瞎眼老母亲,下有一个两岁大,嗷嗷待哺的孩子,如果他的母亲知道他的儿子死了,会怎么,如果他的孩子长大问爸爸是谁,又会怎样?”
“那你想怎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做。”说道这,陈雨深深的把头低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场间有些安静,良久之后鬼老才说话。
“那你想过没有,他想杀你,如果没有我存在,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鬼老看着陈雨有些呵斥道。
“我......”
“你不要说,我来给你说,首先你会死在乱葬岗,无人发现,就算有人发现最多也就叹息一声,感叹一句哎!年纪轻轻就死了,然后你爹会发了疯的找你,运气好能找到你的尸体,运气不好估计连最后一面你们父子也见不到”
听到这陈雨原本就发白的面色更加惨白。
“无论找到与否,也改变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你娘死的早,你是你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唯一的儿子,是他唯一的希望,当一个人连唯一的希望也消失的时候,那这人也就完了,你死了,可以想象,你爹会有多伤心,估计你爹会整日喝酒度日,然后日渐消瘦,无心打理庄稼最后郁郁而终,你觉得我说对不对,陈雨。”
这是鬼老第一次称呼陈雨这个名字。
陈雨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鬼老趁热打铁,“所以没什么对与错,杀人者恒杀之,即使他不死在我手,就以他这个行当来说,总有一天也会死于他人之手。”
陈雨思考一会,“哎!”的叹气一声,缓缓的点点头。
“你很不平凡,但是如果你没遇见我,或许你的一生就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一生,但当你遇见了我,遇见了现在正在这侃侃而谈的我,你的人生会变得很刺激,看着我的眼,小子”老鬼大声道。
陈雨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鬼老眼睛。
只见鬼老的眼睛泛着奇特的光,鬼老的话也如刀子一般刻在陈雨心头。
“陈鱼水只是第一个,接下来你的人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等等,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和我一样杀人如麻,嗜血如命,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而现在你该睡了。”说着鬼老抚摸了一下陈雨额头。
陈雨应声而倒,手中的酒坛也掉在地上,转瞬间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鬼老下意识的擦擦额头上的汉,但意识自己是魂体状态是又讪讪收起了手,心中感叹“现在的小屁孩都是这样难搞的吗?不容易呀,不过还好,总算是走出解开心结了”
说着鬼老先是将自己手中和地上的酒坛收了去,然后一掐手诀,场间顿时清风刮起,先是陈雨胸前以及吊床上被酒浸湿的变得干燥如初,紧接着就连被陈雨扔掉酒坛的地方,酒坛碎片缓缓下沉,直接埋在了土里面,从外表看看不出一丝痕迹,仿佛就从未发生一样,唯有场间飘荡的淡淡酒香顽强证明着这里发生的事情。
鬼老轻轻的抱起倒地的陈雨,走向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