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就像是那蓝绸缎,那种赏心悦目的蓝上点缀着朵朵白云。白云舒展着,任由风把它们吹成各种形状。
是春,嫩绿色的新芽在树枝上恣意生长,迎风招展。柔软的枝条被桃花压低,蜜蜂被这桃花酿造的甜蜜空气所吸引,在花儿里畅饮香甜的花蜜。
桃花树下一只纯白的小猫咪在晒太阳,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像纯净的蓝宝石。四只毛茸茸的小腿显的它娇小可爱,脚底的肉垫是粉色的,和它主人的衣服差不多颜色。
暖烘烘的阳光让它不禁眯着眼睛想要睡一会,喵喵伸了个懒腰,倚在树根上。一个穿着桃红色衣服的小姑娘坐在喵喵旁边,看着它这样,小姑娘不由得笑了起来。
小姑娘把喵喵抱了起来,挠了挠它的下巴。喵喵往它的主人魏墨岚怀里钻,想要赖着主人。魏墨岚宠溺地摸了摸它的头,喵喵的毛发很软很暖。
“大小姐!大小姐!”悦琳高兴地跑了过来,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脸上红扑扑的,显得她格外精神。
魏墨岚听见悦琳在找她,就把喵喵放下了,抬起头去看悦琳。喵喵不舍地蹭了蹭魏墨岚的腿,魏墨岚又笑着将它抱起来。
悦琳扯了扯魏墨岚的披风,极其欢快地说:“大少爷大败浜国将士,自边境起披荆斩棘,直指浜国首都浜都。浜国皇帝不得不降,割让七座城池给咱茂楚国。如今大少爷凯旋,陛下赏了好多东西呢!”
“那哥哥今年应该能留在家过年了吧?”魏墨岚脸上尽是笑意,眼睛弯弯的如同一道弯月,弯月里盛着一片星辰。
悦琳犹豫了一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嘻嘻地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大少爷立下赫赫战功,应该能留下过春节。”
“那就太好了!”魏墨岚高兴地把喵喵扔到半空中,吓得喵喵直叫,不过她还是稳稳当当地把喵喵接住了。
“哥哥已经三年没有在家过节了,我们家人团聚的时间都很少。”想到这,她委屈的小嘴便嘟了起来。
悦琳赞同地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忽然,魏墨岚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你听,是不是陛下赏赐的东西到了,我听见奏乐的声音了。”
“应该是……”悦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突然塞进她怀里的白团子吓停了,她赶忙抱住。魏墨岚已经跑着要去大门准备等哥哥回来了。
“小姐!这喵喵好歹也是王公子送给您的啊!”悦琳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无奈地喊道。
魏墨岚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回应她:“要不是看喵喵可爱,我才不要这个什么王公子的礼物。而且,哥哥比喵喵重要多啦!”
“喵~”喵喵好似无奈地叫了一声。少女活泼的背影渐行渐远。
侍郎府外围了不少老百姓,都想看看这英勇的魏将军的风采。前来贺喜的,来来往往有不少人。魏京阳在客厅里招呼客人。
一位与魏京阳共事的王大人,拍了拍魏京阳的肩膀,羡慕地说:“京阳啊,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出息的儿子。恭喜啦!”
“诶!话不能这么说。”魏京阳摆摆手,只是脸上满满的骄傲却难以掩盖,“犬子只是运气好罢了。要说有出息,王兄,令郎才是真的有出息啊。”
王侍郎的儿子王启元听到魏京阳这么说,有些傲慢地笑了笑。他一只手放在凳子上,一只手拿起茶杯。
洁白的茶杯上有着蓝色的花纹,茶是浜国的名茶。浜国盛产茶叶,坏境优美,河网密布。也难怪魏墨辰打了胜仗,皇帝这么高兴。
王启元身着深蓝色的长袍,腰上环着一条白色的腰带,腰带上系着白色的玉环。披风也是白色的,他就像是一片浪花朵朵的大海,广阔却虚无缥缈。
王启元脸色有些许苍白,如果他起身行走,不难看出他的步子虚浮。
看着爹爹在招呼客人,魏墨岚扫视了一下这些客人。发现平时没什么交集的人也来了,来者多数都是来阿谀奉承的。
魏墨岚叹了口气,无奈地想要溜走。
王启元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她,这个王启元正是把喵喵送给魏墨岚的那位王公子。
他走到魏墨岚身边,轻声说:“魏小姐,好久不见。”
魏墨岚回头看了看,发现来人是王启元。
虽说她是瞧不起这么些纨绔子弟,但还是迅速勾起一抹微笑,朝王启元行了礼。
王启元亦回了礼,笑着说道:“魏小姐太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嘛。”
魏墨岚低着头浅笑,道:“虽是朋友,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变的。”
“魏小姐果然婉婉有仪。”王启元开朗地笑了几声,“魏将军在战场上真是威风凛凛啊!若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像魏将军一样驰骋沙场,我便死而无憾了。”
“谢谢王公子的赞赏。”魏墨岚笑意盈盈地说,心里盘算着怎么离开,“我还要去门口迎接哥哥,失陪了。”
“嗯。我陪你去倒也不碍事,要一起吗?”王启元拿起他放在椅子上的披风想要和魏墨岚一块。
魏墨岚摇摇头,澄清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快,“王公子,我想你还是在这里喝茶吧,毕竟孤男寡女不可独处。抱歉。”
说完,就欠欠身,离开了。
王启元本想说些什么,见魏墨岚这模样,只好作罢。
魏墨岚快步走出大厅,在走出大厅后卸下了虚伪的面具,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原本开开心心的她,被王启元这么一叨扰,就不怎么开心。
她走到门口等哥哥回来,看着门口一车一车的赏赐,一车、两车、三车、四车……一共有七车!门口翘首以盼的老百姓,看到这么多赏赐个个瞪大了眼睛。
老百姓七嘴八舌地说,“哎呀!赢回来七座城池就给七大车啊!”“要不是今天想来看看魏将军的风采,我怕是一辈子都看不见这么多赏赐!”……
魏墨岚得意地笑笑,魏将军呀魏将军,可真有你的。
她脑子里跳出来个想法,就招了招手把门口的小厮叫来。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吗?”那小厮行了个礼,低着头,心里在为自己能够和大小姐说上一句话而高兴。
魏墨岚摸了摸自己披风上的白色绒毛,桃花色和白色映的她更是妩媚动人。小厮的耳根子悄悄地红了,心仿佛也漏跳了几拍。
“你去找账房先生,找他取些碎银子过来分给老百姓。今儿哥哥凯旋,让大家一起开心开心。”魏墨岚往外张望了一下,看看魏墨辰回来了没有。
细看这小厮,面色如铜,可是眼睛里的光亮却是藏不住的,鼻子也是英挺,倒也算是一表人才。
“是,奴才这就去。”小厮低着头,快步去找账房先生,唯恐误了大小姐的事儿。
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走到半路还差点自己把自己绊摔跤了,魏墨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王启元叨扰的不快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魏墨岚又把头探出去张望张望,可就是等不到哥哥回来。索性就倚着大门发起呆来,哥哥怎么这么慢呢,我都要等的长蘑菇了。
话说这小厮腿脚倒也蛮快,魏墨岚没等多久他就把碎银子拿回来了。
魏墨岚从他手里接过银子,走到大门口,高声说道:“各位!静一下!”
纷乱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只是还有些只言片语。
“各位,今天,是我的哥哥,魏将军凯旋的日子!因此我打算把我手上的银子,分给大家!来求个好意头!”
百姓们不约而同地高喊“好!好!好!”魏墨岚高兴地笑了,她把银子递给门口的另一个小厮,让他分发给大家。
魏墨岚问拿银子过来的小厮:“你是新来的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眼里满是好奇,没有一点点的轻视。
出身卑微的他,竟然可以得到大小姐的善意,他感到诧异。
他不敢看着魏墨岚的眼睛,恭恭敬敬地说:“奴才已经来了一年了,先前是柴房里挑柴的伙计。大小姐没见过我也是应该的,像我这样卑贱的人……”
“爹爹说了,人不分贵贱。你叫什么名字?”魏墨岚捏了捏喵喵的脸,喵喵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悦琳怎么看住喵喵的,都让喵喵跑出来了。
那小厮低声说:“奴才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阿五。”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叫魏绍凌怎么样?”魏墨岚把喵喵抱在怀里,突然想到前几日在说书先生那儿听到的故事里的人名。
魏绍凌欣喜若狂地点点头,然后又有些为难地问:“小姐,绍凌是哪两个字?”
“克绍箕裘的绍,凌云壮志的凌……”魏墨岚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乱哄哄起来,许多人高叫着。
虽是一片混乱但魏墨岚从里面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哥哥回来了。
魏墨岚先探出头去张望,确认了哥哥骑着马在往家里的方向来。然后她就急急忙忙地跑进客厅,找到父亲,告诉他哥哥回来的消息。
魏京阳急匆匆地走到门口,恰巧魏墨辰刚好到家。魏墨辰连忙下马,快步走到爹爹面前,行了个大礼。
魏京阳上前去扶起魏墨辰,拍了拍魏墨辰的手,“辰儿,此次你可真是为国家立了大功啊。”
魏墨辰却摇摇头,“不,爹爹这是在前线拼搏的战士们的功劳,我又怎么敢乱领功呢,我还觉得我没有拼尽全力。”
魏京阳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魏京阳身后的大臣们也称赞起来,“魏侍郎真是有个好儿子啊。”……
“岚儿,你娘亲呢?”魏京阳偏过头轻声问站在一旁的魏墨岚,儿子凯旋的日子作为人母怎么不在,后边来随同祝贺的女眷只有令薇琴一个妾去招待,终是不合礼数的。
魏墨辰听了这句话,也发觉素日里疼爱他的母亲不见了。他皱了皱眉头,带着些迫切地问小妹,“岚儿,娘亲呢?”
“许是哥哥打了胜仗,娘亲过于欢喜,在好好打扮,想着漂漂亮亮地见哥哥罢了。”魏墨岚略加思索,给出了一个答案。
她当然晓得真正原因,只是在一众宾客面前不好意思说罢。
魏墨辰听了,以他对母亲的了解,定然不是这个原因。
于是拱拱手,和父亲身后的大臣们说:“各位大人,我刚刚归来,应先拜见家母,晚些再和各位大人畅谈。”
魏墨岚逗着怀里的猫,抬头看了哥哥一眼。想与他一起去找娘亲,这憋闷的烦琐礼节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兄妹两人行礼道别了众人。
魏墨辰注意到自家小妹怀里的猫,说道:“在哪里捡来这么只可爱的小猫?”
魏墨岚将喵喵举起来,好像是对喵喵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般说道:“原来你是一只流浪猫啊。”
“那是哪里来的?”魏墨辰想要摸摸喵喵,没想到喵喵竟跳到魏墨辰的怀里,魏墨辰笑了笑“这小猫要我而不要你了。”
魏墨岚撇撇嘴,“这是王启元送我的,要不是看喵喵可爱,我才不要他的礼物。我最看不起这些纨绔子弟了。”
看着宝贝猫看到哥哥的美色就急着投怀送抱了,心里酸溜溜的。
王启元?魏墨辰迅速在脑海里搜索这号人物,只可惜离开恭州太久,没什么印象了。
“我不怎么记得他。”
“他就是和爹爹共事的侍郎的儿子,整天流连在烟花之地,在恭州仗势欺人。”魏墨岚提起他的时候,眼里充满着不屑。
兄妹俩一路说说笑笑,不一会就到了娘亲张倩颐的住处。
张倩颐不喜欢太华贵,住处简约却不失优雅。她是江南人,住处是请江南的师傅设计的,各种花花草草相得益彰,这也惹得魏墨岚十分喜爱江南的风格。
“将军今天凯旋,真是让人高兴。”张倩颐不轻不重的声音传了出来。
只见她坐在小湖中央的亭子里,嘴巴里说是高兴的话,脸上却恰恰相反。
魏墨辰不解地看向妹妹,魏墨岚努努嘴,“哥哥当初没有和娘亲道别就出征了,娘亲生气了吧。”
魏墨辰走了过去,在张倩颐旁行了个大礼,“儿子给娘亲请安,多日征战让娘亲忧虑了。”
“你眼里还有我这么个娘亲吗?”张倩颐把头别过去,不看他。魏墨岚坐在娘亲身边,十分自然地拿起糕点来吃,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哥哥。
魏墨辰依旧跪着,他紧紧地抓住张倩颐的手,低着头,“娘亲,当初不辞而别,是因为陛下让我立马出兵,身为臣子,我不能抗旨。”
“那为何征战一年长,家书都没有一封,若不是捷报频传,我都要以为你死在战场上了。”张倩颐拧过头,死死地盯着魏墨辰,仿佛他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一样。
“军中事务繁忙,等到有空时却又病倒了,都是儿子想的不周到让娘亲担忧了。”说完,魏墨辰朝妹妹使了个眼色,又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
魏墨岚会意,拍了拍张倩颐的手,看向哥哥,一脸担忧地说:“娘亲,你看,哥哥的脸色现在还不大好呢。”
张倩颐看到儿子消瘦的脸庞,身为人母怎么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于是心里着急了,瞪了魏墨辰一眼,“你怎么不照顾好自己啊。嬷嬷!你去厨房吩咐厨子煲点汤,给少爷补补身体。”
“是。”嬷嬷应下了,行了礼就去厨房找厨子去了。
魏墨辰和魏墨岚相视一笑,魏墨辰又咳了几声,装的更虚弱些颤抖着说,“那娘亲……罢了,是儿子的不对,不敢奢求娘亲原谅,我就在这跪一下午来认错吧。”
看见儿子生病,张倩颐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呢,赶紧把魏墨辰扶起来,“辰儿,娘亲不生气了,你要好好休息啊。那些宾客,通通都没有你身体重要。”
“那,那些人怎么办?”魏墨岚吃着糕点,含糊不清地说。旁边侍候的奴婢见她这样,慌慌忙忙地给她倒了杯茶。
“不是还有你爹呢嘛?岚儿你去与他们说,说哥哥一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晚上再去招呼他们。”张倩颐可不管这么多,“辰儿,你现在快去休息,晚上起来把补身子的汤喝了,再去招呼客人。”
只见太阳渐渐升上高空,正午的太阳这么毒辣,来来往往的客人却不见少。魏墨岚在树底下逗着逗着猫就打起盹来,桃花开的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