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异常难得的,庄哲彦竟然主动的找上了夏晚。
他面无表情的伸出手,说道:“扶我出去散步。”
一副大爷的样子,而狗腿子夏晚却喜笑颜开。这白送上门的,不利用白不利用。
夏晚开开心心的挽着庄哲彦的手臂,又一次出门了。
离开了夏家好远,庄哲彦在一棵栀子花树下留步,静静的看着身旁的二八少女,好一会儿才问:“你要嫁给谁?”
夏晚非常抗拒回答这个问题,一说出来,肯定要被庄哲彦嘲讽。
她抬高头颅:“与你无关,不过我要是走了,你在夏家估计也待不了多久了。我劝你还是早做打算,早点回到你该回的地方,才是你该担心的。”
庄哲彦不怒反笑:“怎么,我都被你利用了,还不能知道原因吗?”
夏晚毫无意外的猜中了,他果然知道了。这种事情令人难以启口,但不知为何,夏晚她就是说了。
说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恼怒夏二娘,恼怒夏老夫人怎能这样狠心。
“我是信任你,才跟你说的啊,你可千万不能告密。”夏晚郑重其事的警告他,“反正只有这几天了,你安心养伤吧。我这人做好事可不求回报,以后江湖不见便罢。”
开玩笑,谁想一直见到一个爱掐人脖子的变态。
庄哲彦笑了,如沐春风,却又找不到半分讽刺之意。他抬手摘下树上一朵栀子花,清新的花香袭来。
他将那朵栀子花别在夏晚的发髻上:“谁让你日日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簪上这朵花,自然会有别人来顶了张癞子那亲事。”
动作轻柔,仿佛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连他都没察觉到自己的不同。
夏晚完完全全愣住了,正想说话,却见庄哲彦忽然眸色一冷。
他看向了另一个方向,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夏晚有些莫名其妙的,就见欣长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这个男人,真是像个谜团一样。
他在夏建明面前装失忆,却在她面前毫无掩饰。是因为当初是她救了他吗?
现在回想,夏晚还觉得胸口一阵钝痛,仿佛被千斤巨石所压过了似的。
庄哲彦跟着那人影走了半里地,四下无人,那人影才敢现身。
墨衣男人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落在庄哲彦面前,恭敬的下跪行礼:“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主子责罚。”
“莫云,其他人呢?”庄哲彦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在他面前的人不是跟随他多年的下属,而是一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主子出事后,属下等日日在周围几个州县寻找,未敢懈怠。”莫云说道,“主子身子可好,咱们现在就回京城吗?”
庄哲彦缓缓摇头:“这幕后究竟是谁想要了结我性命,·都还不知道。如果这时候回去,无异于在招杀身之祸。”
微风拂过杨柳枝,一片落叶飘飘瑶瑶,最终落在了他的掌心。手掌合上,落叶瞬间被揉捏成了碎渣。
“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就说,我可能已经凶多吉少。”庄哲彦淡漠的说着,“想办法跟京城那边的人取得联系,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手笔,请了江湖上恶名远扬的黑煞宫来对付我。”
黑煞宫,江湖上一个有名的杀手组织。只要肯出钱,不管是平民百姓,江湖游侠,还是王公贵族,都能出手。
如果不是庄哲彦武功底子好,重伤之下有深厚的内功护体,恐怕早撑不到遇见夏晚的时候了。
“是,属下立刻去办。”莫云双手握拳,沉重的说道。
正要离去,庄哲彦却又开口:“等等,有件事还需要你先去办……”
夏晚很惆怅。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桌上一盒首饰,那是几个长辈凑上来的嫁妆和礼物。
说来也是好笑,这几人明明霸占了江氏嫁妆十多年,到给她嫁妆时,却吝啬得令人发指。
瞧这雕花木簪,那漆金步摇,无不透露着廉价和对她的嘲讽。
唯一好的,还是四姑送给她的一只玉镯子。虽然成色一般,但好歹比木簪好得太多了。
距离成亲还有五天,她不能在坐以待毙了。
夏晚将庄哲彦的药都藏了起来,对夏老夫人谎称药吃完了,得进县里一趟。
她这两天乖得跟不会咬人的小白兔似的,再加上过几天就走了,夏家的人对她也不怎么设防。
而二娘早就被夏建军打得两天下不来床了,哪里有空来管她。
为了以防万一,她让夏紫菱替她照顾夏月,先去了村口找江氏。她打算,带着娘亲和妹妹一起逃出西河村。只要离开了这里,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江氏早已听到过她与庄哲彦的传言,既高兴又有些担忧:“晚晚,那人家在哪里,又以何谋生,对你可好?”
夏晚叹了口气,她这两天只顾着对付夏家的人和张癞子,却一直忘了来告诉江氏了。
“娘,此事说来话长,请容我慢慢说给您听。”夏晚娓娓道来,江氏的脸色由高兴渐渐变成了衰败。
“他们怎么能这样,这,这是要毁了你的一辈子啊!”江氏说着,一想到自己已经是大半辈子都被毁掉了,不由得悲从心来。
“娘,你莫要担心。”夏晚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届时,你听我的安排……而我,自有办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