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七天后的一个早晨,蓝灵回到了超市。此时的林泉正在看着报纸。听到蓝灵的声音,他欣喜地抬起了头。“林泉,陆如茵的姐姐没事了,最难过的时候差不多过去了……那天晚上,我说话有点着急了。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或许就算你没有设计让她碰见,她自己也会通过其它方式去知道。经历这样的感情,总是要痛的。她已经想明白了,也和丁益吉提分手了,分得很干脆。”
“蓝灵,可能我当时就是觉得亦琴姐姐如果再不确认这段感情已经变质,有可能她会稀里糊涂地被分手,而后一直在反思自己有多么不好。她和如茵一样,都是很善良的人。我不想看到她经历这样的痛苦。”林泉思索片段,便将自己的想法都倾吐了出来。
蓝灵看着林泉的眼睛,感受到了他此刻内心的波动。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林泉对陆如茵的感情已经变得如此深沉了。
“我明白。只是感情的事情太复杂了。虽然我们都说旁观者清,但我们毕竟只是他人生命中某一段旅程的过客,可能我们还是会忽略掉许多细节,忽略掉那些决定了事情走向的重要细节。就比如吴亦琴和丁益吉,他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他们的性格和他们的家庭都不适合他们在一起。所以分手也是必然的。不是都说,在感情里,不要过于追究对错吗?现在他们分手了,那就让往事都随风而去吧。雨过天晴,吴亦琴也会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林泉看着蓝灵娓娓道来的样子,不禁说道:“你很有情感专家的样子。”
蓝灵看着林泉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但随即,她又略带严肃地说道:“林泉,以后如果不是在站台边,不要轻易使用灵力了。我们不要介入过多除了站台以外的其他人的生活。我们就守护好和站台相关的那一方土地就好。每个人的人生最终还是要靠每个人自己去走的,我们就在站台边起那么一点,我们自己觉得值得的、有限的作用就好。答应我?”林泉望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深深潜在心底的想法,蓝灵没有告诉林泉。那是关于灵兽与站台守护神一同回归灵石以及灵石更替的秘密。
春天的时候,素芬最喜欢做的饺子是莴笋猪肉馅儿的。她记得,以前林泉是不喜欢吃莴笋的,但对莴笋猪肉饺子却是情有独钟。后来,吃多了莴笋猪肉饺子,他渐渐地竟也会吃清炒莴笋了。一年又一年的,林泉的口味不曾有什么改变,所以他爱吃的东西,素芬从不会弄错。
给林泉送莴笋猪肉饺子的这天,素芬到达超市已经是午后三点左右了。这时候,店里的生意挺不错,林泉在忙着给排队的客人结账。素芬对着林泉喊了一句:“一会儿到晚饭了,妈妈给你送莴笋猪肉饺子过来。你一会儿打个电话跟盒饭店说一声。”林泉朝着素芬笑了笑,一边说“好!”一边使劲儿点了点头。素芬回到家,把饺子迅速地放进冰柜后,她便开始打扫屋子,换洗林泉房间的床单、被套、枕套和窗帘。之后,她又细细地清理和检查了冰箱,往里面添置了一些水果和蔬菜。
“阿泉,我刚刚去菜场碰到隔壁邻居,就是你王叔的老婆,她和我诉苦说店里忙,人很累,都没时间和精力照顾家里的老人,把保姆请进自己家里又不放心,想把老太太送到桥头的那个敬老院,可是家里的老太太死活不肯。他们很发愁。阿泉,以后你是不是也会把我们送到敬老院去啊?”素芬嚼完嘴里的这个饺子后,抿着嘴巴,眉头微微皱起,看似正经的发问又夹杂着点无奈之感。
林泉见状,咽了咽口中嚼碎的饺子,思考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还是看爸妈你们的意愿吧。当然,如果以后在敬老院里面,你们和一堆老年朋友能处得开心,我又能常常带着老婆和孩子去看你们的话,也是可以的啊。不过我觉得家里总是舒服一些的吧。尊重你们的选择就好。”林泉说着笑着,说完了又开始夹起饺子,尽情地品尝。蓝灵则在结账台悠闲地摇着尾巴。
“要住敬老院的,肯定是孤家寡人一个的时候。要是我和你爸一起活着,那肯定不会去住的。”
“什么活着什么的,还早着呢,你现在想这些干嘛?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吃饺子。你给我太多了,还给你两个。”林泉一边说着,一边就夹了两个饺子到素芬碗里。“诶,对了,我爸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今天,超市进货,装货。他说下回来看你。本来我要留下来帮他一起,然后再和他一起过来的。他不让我帮忙,我看他就是不想和我一起来看你。”素芬说着说着,语调就高起来了,像是在对林泉撒娇一般。
“妈,我爸肯定是怕你太辛苦了。他知道你每次过来看我都要做很多事,他肯定是想让你轻松一点。不过说真的,你不用那么频繁地给我收拾屋子啊买各种东西,我每周都会自己收拾一下的,我没有那么邋遢。”林泉看着素芬,眼中流露着感激,又有一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的自豪。
“我习惯了,要是我不做这些事情,我就感觉少了点什么,心里不舒服。”素芬吃着饺子,平静的脸上渐渐洋溢出了笑容。吃完晚饭,和林泉待了一会儿,素芬便坐车回泉城了。
把门口的烤肠机收进来,把货架上的商品补齐全,把今天的账目核对、记录清楚,林泉便按灭了灯,关上了门,和蓝灵一起走出了超市。
转过一个拐角,便到了王叔家的店铺。王叔的店铺面向宽阔的马路,原来只是个面店。后来,王叔的儿子在国外开店亏了很多钱,他们为了多赚钱接济他,又和亲戚一起租了旁边的店面做烧烤和冷饮店。于是,一年四季,风雨无阻,每日劳作在两个店铺之间。虽然生意还可以,但高额的租金也让他们常常慨叹。
“在这样的情况下,看来王叔和王婶的确是没有什么时间和精力照顾老太太啊。”林泉走过店铺,不禁自言自语了一番。“蓝灵,我们回家之后,过一会去敬老院看一看吧。我有点好奇。”
“那我们要抓紧,老人家都睡得比较早的吧。估计晚一点敬老院就都熄灯了。”蓝灵不觉加快了前行的速度,林泉也跟着小跑起来。
不一会儿,林泉和蓝灵便从家里飘出来了。
县城唯一的一所敬老院坐落于县城通往乡镇的桥头,刚开起来才一年多,入住的人并不多。似乎当地许多人对敬老院有所顾虑,许多人还处于观望的状态。林泉和蓝灵进入外围的大门,右手边是一个很大的休闲场所,里面有各种运动设施,有各种花草树木和亭子桌椅,还有很大一块空地,大概是举办院内活动用的。从一楼慢慢逛上去,可以看到一楼大厅里面是一些公告栏,上面公告着敬老院的宗旨、人员组成、部门分工、院内活动等等。再上一层,你会发现每个楼层都布置了一个和住院部类似的工作人员台,有的具备医护知识,有的熟悉电脑操作,还有的负责组织活动。每个工作人员分管几个老人。
从一楼到三楼都有零零散散的老人在居住。进入老人的房间,林泉和蓝灵发现都是大同小异的布局,床、柜子、桌椅、架子,有的是双人间,有的是单间。家里条件好一点的还会自行配备电视机和收音机。敬老院里的老人气色都蛮不错的,还有的老人在一个房间里聚集,一起听听戏曲……整个敬老院有两幢房子,旁边的空地还挺大的,估计以后如果入住需求升高,还会扩建。而距离敬老院不远的地方则是一个养护院,应该是专门针对一些有疾病的老人的。
“我觉得还不错啊。老人家要是住进来,应该生活也是蛮有趣的,环境也挺好。”
“看上去是不错,但是好像有一些人说养老院就和幼儿园一样,有一些可怕的工作人员会有虐待倾向。真正的感受还得住过的人才知道。”蓝灵悠悠地回应着。
“虐待?这不至于吧。都是老人家了,万一要是出点什么差错,总感觉后果蛮严重的。”林泉有些惊愕地看着蓝灵。
“你过来了解,是单纯出于好奇,还是想说服那个老太太也住进去?”蓝灵看着身旁的林泉,微微笑着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可能两个都占一点吧。不过我不知道怎么去说服别人,这种事情我并不在行。蓝灵,你怎么看?”林泉感觉自己思路不清,顺势就把问题抛给蓝灵了。
“我怎么看?我觉得这个事情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自家人都说服不了,我们外人怎么出力?而且万一出力之后并没有达到我们预期想要的效果,那我们不是还要承担那份自责?”蓝灵撇了撇嘴巴,遥遥地望着若明若暗的星辰。
“你说的没错,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回到家,林泉深深地感觉这是一个舒心的夜晚。屋子里焕然一新,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散发出清香,是那一种有着阳光掺杂其中的香清。
春天的这个夜晚,夜色渐渐加深,林泉和蓝灵久违地一同坐在窗台上。它们抬头遥望,只见满天闪耀的小星星,静悄悄地把梦幻般的光洒到人间,把大地变成了一个奇异的世界。这些闪烁的光芒悄悄然然地诱发着这些仰望星空的人们去幻想、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