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过去一年的杂志陆陆续续购买、阅读完后,新的一年,林泉跟上了杂志出版的速度,每两个星期买一本。当买到第五本的时候,陆如茵的生日也到了。
这天是林泉第一次看到化了妆的陆如茵:眉毛齐整修长、黑中带着点灰。睫毛微微地刷了一层睫毛膏,比起往日的纤细,更显精神。嘴唇有着淡淡的光亮,带着点赤色和橘色。脸上抹了一层粉底,肤色稍稍清亮了一些。陆如茵看到林泉一直盯着自己看,不好意思地往其他地方看。林泉会意,将眼神散布了一会儿。见陆如茵和她的两个同学谈得火热,便将眼神又缓缓集中在陆如茵身上。只见她的头发随意地散下来,两条辫子交织到脑后。白色厚呢子裙搭配着打底的袜裤。客厅里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但林泉似乎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的样子,仿佛是一个天使。
“潞潞,丽丽,这是我高一第一学期的同学,他叫林泉。”陆如茵侧过身来看着林泉。林泉恍过了神,笑着说:“你好。”
“你好,我们是如茵高二和高三时的同学。以前读书的时候,没见过。不过,其实我们几周前就认识你了,如茵说你很好。”潞潞说完,便和丽丽对着如茵笑。
林泉看到她俩笑,又看到如茵耳根子发红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看来,她已经私底下和她们聊起我了。”他也跟着笑了,嘴里却不自觉地说着:“哦。谢谢,谢谢。”他是惊喜之中带着紧张。而身旁的三个女孩子见到他的样子便又一起笑了。
“有你们陪着如茵啊,她真的是很开心。挺好的。先来吃点水果吧。估计还有一个钟头我们就吃晚饭了。”进来的是陆如茵的表姐,也就是林泉曾在公交站台和医院遇到的那个女人。
“这是我的亦琴姐姐,是我阿姨的女儿。她是一个很善良很专业的护士。”林泉看着陆如茵那么开心,那么自豪地介绍她,觉得她一定是陆如茵很重要的人。他不禁想起先前在站台上的那件事,不知道现在他们俩怎么了,林泉莫名地有些担心。
亦琴看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害羞地笑了。陆如茵又接着对亦琴说:“姐,潞潞现在就在泉城学院读护理专业,到时候她毕业后你可得帮帮她。”“你这小鬼,现在就开始牵线搭桥了。”亦琴笑了笑,点了点头。
陆如茵调皮地朝潞潞看了一眼,“谢谢亦琴姐姐。”潞潞笑着说。亦琴也看着她笑了笑。
“你们先聊,吃点水果。我去厨房帮忙。”亦琴起身,没有一下子进入厨房,而是去看了看在电视机旁充电的手机后才去厨房。林泉注意到,她从进入客厅,已经看了不止一回手机了。林泉凝神,定格了一下时间,读着亦琴的心:已经一天一夜没回信息了。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再怎么样,我们约好每天都要发晚安的……我要不要去他医院看看?
“他也在医院上班?哪个医院呢?”林泉继续凝神去调查。“哦,原来他就在我家附近的那个医院工作。”林泉松开了时间,一切又在有声有色的时间中流动着。
“吃饭了吃饭了。孩子们,快来。”如茵的阿姨一边解着围裙,一边招呼大家就坐。
“如茵,祝你生日快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你需要我们,我们就会来到你身边。”丽丽端起可乐,走到如茵身边,动情地说。
“是的,如茵,生日快乐。未来还很漫长,希望我们都能认真对待每一天,以后老了,还要聚在一起细数流年。”潞潞的脸在红酒的刺激下微微发红,显露出一种自然的可爱。
祝福了如茵后,丽丽和潞潞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林泉。林泉端起红酒杯,小小地喝了一口。又转身向着如茵,“祝你生日快乐。你曾经说过我对未来的计划很清晰,可以实施。那么我想说你不要为未来担心。”如茵见其他人还在细细体味林泉的话时,赶紧端起橙汁,对着大家说:“谢谢你们,谢谢阿姨一家人。有你们,我觉得很幸福。过了生日,我又大了一岁,我会好好向前看”!如茵喝下了一大口橙汁,一颗心还在扑腾扑腾地跳着。
亦琴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她潜藏在眼底的那阵失落,却被林泉看到了。
温馨的生日会在摇曳的烛火、可口的饭菜和香甜的蛋糕中,在互相打趣和快门键的声音中,定格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里。
临别时,林泉发现潞潞和丽丽是同路的,是与自己反方向的。于是,他快速地瞄了一眼失神的亦琴,故意提高声音说:“我家在泉城火车站旁边,距离泉城新民医院很近,我自己打车回去吧,半小时不到就能到家了。”亦琴听到了林泉的话,一下子恍过了神。“我开车送他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来我和一个同事换了班,我要替她上一下晚班。刚好顺路,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
“潞潞,丽丽,你们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如茵说完又看了一眼阿姨,便摇着轮椅到亦琴房间门口,“姐姐,你不是上周刚上了晚班吗?”“我去一下新民医院。嘘!”如茵会意,笑着摇着轮椅到门口。
林泉和如茵及阿姨道了别,坐在了亦琴的车上。“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我们如茵。”林泉听到亦琴这么说,不禁红了耳根子。亦琴看了一眼林泉,笑着说:“挺好的,如茵是个好女孩。如果你喜欢她你就勇敢地追求她。只是,她现在的处境,你是要考虑清楚的。怕是以后你家里人不会轻易答应……你看,我又八卦了。”林泉在细细思考亦琴说的话。“姐姐说的没错。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林泉看到前面便是一个站台,于是他接着说:“姐姐,我先眯一会儿,等会快到火车站的时候你叫我一下好吗?”“没问题。”亦琴一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
当车子经过站台时,林泉便将灵魂从身体里提了出来。他快速地向新民医院飘去。“丁益吉”,林泉默念着这个名字,调动灵力四处搜寻。“他不在医院里。”林泉想到亦琴会很失落,他便也失落地准备离开。突然,一个电话铃声引起了他的注意。来电显示是“益吉”。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喂,我刚刚换好班,十分钟后老地方见。”“难道她就是丁益吉口中的沫儿?”林泉带着疑惑一直等在医院门口,直到刚刚那个女护士出来。他便跟着她经过一个转角,进入了一个小巷。小巷里面是店铺林立,理发店、美甲店、寿司店、火锅店……最终,女孩进入了一家小小的火锅店。丁益吉果然坐在里面。林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两人热切地交谈,不一会儿女孩就坐在了丁益吉那一侧,在等待上菜的时候,她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丁益吉的肩膀……
林泉走出了火锅店,他已经明白了,这个丁益吉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在想的是如何让亦琴知道这件事,如何让亦琴少受到一点伤害。林泉快速地飘回到了车上。再过一会儿,火车站就要到了,到底怎么办呢?刚好这时,素芬电话打过来了,问他在哪里了。他便回了一句“快到了。”他挂了电话,灵机一动,“亦琴姐姐,我妈刚刚打电话来说让我去姑妈家找她,然后和她一起回家。我姑妈家就在新民医院旁边的那个小巷里,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一下?”亦琴欣然答应了,她本来就是要去新民医院的。
亦琴开着车进入小巷了,慢悠悠地经过那个火锅店时,林泉喊了一声:“就在这里停吧,我姑妈家就在那边。”亦琴停了车,顺着林泉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她看到了一排热闹的店铺。“听我姑妈说那家火锅店味道很好的。你看,人这么多。”亦琴把目光锁定在了那家火锅店。她一下子呆住了。“那不是丁益吉吗?他旁边的是……”不远处的两个人抱在了一起,亲热地互吻了一下。林泉瞄了一眼亦琴,只见她面色苍白,眼睛一动也不动。
这沉寂的气氛持续了几秒钟,林泉后悔了,他觉得用这种方式让亦琴知道,是不是过于残忍了?他开始担心起亦琴了。“哦,我忘记开锁了,你下去吧。我,我回家。哦,不,我回医院上班了。”林泉下了车,看着亦琴颤抖着打着方向盘。他不加思考地定格了时间。“怎么办,怎么办?蓝灵,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快出现啊。”林泉心乱如麻。
灵石快速地转动起来,惊醒了蓝灵。蓝灵感应到了林泉的呼喊。她快速地把手放在灵石上,灵石安定了下来。紧接着,她快速起身,顺着召唤的方向快速飞去。当蓝灵到达的时候,她看到了呆立着的林泉。“林泉,我来了。你怎么了?”林泉没有说话,蓝灵凝神,一连串的画面和想法都从林泉心中传递了出来。
“好了,你解冻时间吧,我坐在她车上,保证她未来几天的安全。你赶紧回家吧。”
时间流动了,“蓝灵,我错了。对不起。”林泉望着蓝灵的身影,心里充满了懊悔。
“林泉,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今天的事虽然没有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但是如果你不介入的话,丁益吉不久就会对她说分手,她不会看到这些令她心碎的画面,她会用时间和坚强去安抚好自己。所以我和你说过,一切事情都会有它自身发展的趋向,不要因为善意而过多地干涉。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事情,更重要的是,有些事情会超出我们控制的范围,你应该明白我所说的了。”蓝灵不再说下去了,一跃便跃到了车上。
车子缓缓调头开走了,远处的灯光闪闪烁烁,在亦琴眼中渐渐模糊。不知,有多少疲惫的灵魂能在泪水的洗涤中得到安慰?林泉望着不远处的热闹与繁华,擦了擦眼睛。或许,这世上有很多清亮的眼睛,都是在黑暗与明亮交替的夜里被擦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