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灵,我们关门,然后去看那个男孩吧。”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八点,林泉再也等不下去了。有一股莫名的、强烈的引力在吸引着他去看那个男孩。
他们快速地关了门回到家,林泉快速地变成透明,他们快速地来到了那个男孩家里。屋里漆黑一片,让林泉不禁打了个寒颤。“蓝灵,他们屋里也太死寂了。停,你闻一闻,似乎还有什么难闻的味道。”蓝灵凝神细查,“不好,是煤气泄露了。林泉,你快去把所有的门和窗都打开,我去关上煤气阀。”林泉没有动,满眼担忧地看着蓝灵。“你快去,你放心,我不会被煤气侵扰的,我有灵力保护。”话音刚落,林泉和蓝灵便分头行动。
蓝灵快速地进入厨房,发现先前那个睡在床上的女人已经倒在了厨房的地上。她快速地关掉了煤气阀,打开窗子。蓝灵又飘下来,发现这个昏迷的女人还有微弱的呼吸,于是用灵术将她一口长长的气吐入她的嘴里,反复进行,直到她的呼吸自主平稳起来。
那一头,林泉凝神将两个房间的门和窗都打开了,今夜有风,屋子里的空气刹那间通畅了起来。
蓝灵又快速地进入凌晨时分看到的那个男孩子的房间,用同样的方式救了男孩,随后又指导林泉救了在另一个房间的小女孩。随后蓝灵运用灵力将附近的风大强度地引了过来,不一会儿屋子里的煤气味便都消散开去了。蓝灵微微冷静了下来,才意识到客厅沙发上那个烂醉如泥的男人不见了。难道是他故意开的煤气?蓝灵不禁感到一阵凉意,她一下子飘落在了地方,她的灵力也消耗过多了。
“林泉,你感觉自己体力如何?还能用灵力还原一下这里几小时里发生了什么吗?”林泉听到蓝灵微微的说话声,看到了她的虚弱,便马上飘过去将手搭在她的身上。蓝灵一边和林泉一起重温这里的过去,一边接收来自林泉的灵力,她感觉到了林泉身上突飞猛进的灵力。
画面重现了:下午,房间里的妈妈醒了,她关上房间的门,来到客厅,凝望着还在睡觉的男人。静静地坐了半个小说左右,她起身径直走向厨房,将厨房里的煤气打开,将窗户关闭,而后她便安然地坐在厨房的一张小凳子上靠着后方的柜子入睡了。暮色四起,沙发上的男人不一会儿便醒了,他看到了睡去的女人,闻到了来自厨房的煤气味,狠狠地锤了锤自己的头,然后微微摇晃着身子开门出去了,此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么说,是这个女人用煤气来自杀?”林泉望着蓝灵渐渐平缓的气息,低低地说。
“不,她是想要和这个男的一起死。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男的并不是她最初的丈夫。但是为什么她不放过房间里的两个孩子呢?难道他们不是她的孩子吗?”蓝灵渐渐恢复了体力,又向上飘了起来。“我去那个男孩的房间,用那张照片调查一下。然后你去那个小女孩的房间,调一些她的记忆。她的记忆比较少,这样消耗的灵力也会少一些。”二人又分头开始了调查之旅。
透过小男孩的回忆,蓝灵知道了照片中的男人的确是男孩的爸爸,曾和厨房里的那个女人深深地相爱。曾经,三人过着幸福的生活。后来,男孩爸爸投资的公司倒闭了,面对生活的困境,这个男孩的爸爸选择来到这里开小吃店。就在一家人的生活又渐渐稳定,买房定居了之后,小吃店发生了煤气爆炸,男孩的爸爸当场死亡。从此,男孩的妈妈带着男孩艰难地生活。后来,客厅里的那个男人出现了,他给了男孩妈妈很多的陪伴和温暖。就这样,那个男人取代了男孩的爸爸住进了他们唯一的房子,还和妈妈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是,这个男人在一次失业后便一蹶不振,从此以喝酒、抽烟、打牌度日。最终,这个妈妈才做了今天这样的决定。
蓝灵唏嘘地走近厨房,又在这里知道了,原来这个妈妈并不知道儿子最近一直旷课在酒吧里打工。她只想要三个人死,她觉得太对不起男孩和男孩的爸爸。
“蓝灵,这个小女孩太可怜了。除了厨房里的女人,她没有其他的玩伴。而她的父亲竟然只在她出生时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蓝灵默然了许久,她打起精神,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林泉说了一遍。
“蓝灵,我的家一直很幸福,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家庭。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间疾苦吧。我们,我们能做什么呢?”
蓝灵静静思考着林泉的问题,她又感受到了一股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压抑,而此时的压抑里又增加了无助、悲伤。她呆呆地说:“是啊,我们能做什么呢?那个男人自己跑了,而这里的三个人都活了下来。未来,这个男人还会回来吗?如果回来了,生活是不是依旧和从前一样,是不是还会有其它各种自杀?”
“我觉得这个女人还是尽快带着孩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个男孩不接受自己的妹妹也是因为那个客厅里的男人。只要离开了那个男人,他们三个人还是可以一起好好生活的。”林泉沉思了一会儿,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救他们三个真的是对的吗?”蓝灵悠悠地怀疑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林泉。
林泉看着蓝灵的样子,走近她的身旁,诚恳地说:“既然我们已经做了选择,救下了他们,说明他们命不该绝,那我们就充满信心地向前看。”
“这个房子好卖吗?他们的老家在哪里?他们回去可以做些什么?”蓝灵说着又快速地飘到女人身边调动回忆。“麦乡镇的沐溪村。他们都是这个村的。我觉得还要去实地调查。这样吧,林泉,我们依然分开行动,你在这里守着,如果那个男人回来的话,不要让他伤害这三个人。他们三个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苏醒。我速去速回。”
蓝灵凭借对整个县城的熟悉,很快地就找到了沐溪村。她运用灵力锁定了两人的老房子。其中,那个女人的家里尚有一个老父亲在种田。而男人的家里只有他兄长的一家人。女人是家中的大女儿,她妹妹嫁到了泉城,想接老父亲去泉城,可老父亲为人勤恳、朴实,愿意独自在老家过日子。他知道大女婿意外死去后,去看过大女儿两次,他也一直担心着。只是他不知道那个客厅男人的存在。
“把房子托给别人卖,自己带着孩子回娘家。只有这样了。”蓝灵带着这样的想法回到了林泉所在的屋子。
在蓝灵离开的这段时间,林泉受好奇的驱使又去看了看男孩的房间。他发现在桌上那张照片的背后还放着一张明信片,上面有他爸爸给他的话:叶鑫飞,亲爱的孩子。好好学习,平安快乐,是爸妈对你最大的期望。
“写于五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初中生吧。以前的他也是幸福的”这么想着,林泉再次“坐”在沙发上,屋里一片寂静。
“林泉,我回来了,一切都还好吧。”
“嗯嗯,接下去怎么做?”
“我去过了他们老家,女人家里有一个淳朴的老父亲,可以先把房子托给别人卖,带着孩子回老家生活。”蓝灵说着说着往厨房那边看了看,走了过去。“要不,我潜入她的梦境吧,不然我也没法告诉她。”
“我刚刚在那个男孩房间看到了他父亲写给他的话,就在那个相册后面。能不能通过那句话还原出他父亲的声音?”林泉顿了一顿说:“让我去吧,我觉得我可以。”
林泉运用灵术将时间还原到了那次家长会上,他凭借灵敏的听觉采集到了男孩父亲的声音。接着他来到了那个女人身旁,蓝灵助她定格梦境,于是林泉用女人丈夫的声音对她说:“把房子托给当初那个卖房人去卖,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请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求你。”林泉又将男孩房间的相框拿来放在了女人身边。
“林泉,他们马上就醒了,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了。林泉,其实来到柳田县之后,我们做了好几件和站台无关的事,包括陆如茵的事和今天晚上的事。其实,我们是越权的。这种越权会让我们缩短做守护神的时间,还有可能好心办了坏事,最终惩罚到当事人和我们的身上。要知道,时代在不停地变化,很多事情、很多人都变得复杂了,而我们仅仅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我总是太冲动地去介入。希望往后我们能更谨慎,考虑得更全面一些。”
“蓝灵,这不是冲动,是内心的善良。你不要自责。”林泉看着蓝灵略略叹息的样子,安慰道。
“不,林泉,你还没有懂我的意思。并不是所有的好心最终都能办成好事的。一切事物都有其最终的命理和归宿,我们如果做了太多的努力,可能反而会害人害己。或者这样说吧,死亡未必只是针对那些活着的坏人,死亡也会是一些活着的好人的好归宿。”
“林泉,你是站台守护神。我是你的帮手,接下去我会去和灵石一起待一段时间,修炼自己的心性。”蓝灵看着林泉,诚恳、平静地说着。
女人泪流满面地醒来,悲痛地抚摸着身边的相框,不顾一切地去看两个孩子……未来的路她可以坚定地走下去了。
后来,蓝灵和林泉分开了两个月;后来的后来,那个男孩在老家的一家修车厂做了学徒,那个小女孩上了小学,那个妈妈一面做些鞋包一面帮老父亲干些农活。县里的房子卖了,钱存着,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生活,就这样过来了。蓝灵不在的这两个月,林泉除了开着超市以外,只做了一件事:自己买了杂志亲自送给陆如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