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德慢悠悠的从茶馆出来,溜溜达达的边逛边往回走。远远的看到乳母李嬷嬷在角门外张望,一见到他便小跑着迎上来。“小主子,你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等了你一晌午了。”
“哦。”贾德不在意的应了声,迈步进门。
李嬷嬷担忧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老爷若是发脾气,主子千万别顶嘴,免得惹老爷更生气。主子以后还是别再出门了,这里是京城不比咱们乡下,万一遇到什么人……”
“知道了!知道了!”贾德掏了掏耳朵,笑嘻嘻的打断李嬷嬷。“我都听你的,全听你的啊!”说着,脚下生风的拐进一处偏僻的小院。
李嬷嬷还想再叮咛两句,奈何前面早没了人影,她无奈又溺爱的叹了口气,也加快了脚步。
院子当中直挺挺的跪着丫头春水,贾德仔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欣慰的点点头。“还成,看来没挨打。你再忍耐一下,马上就能起来了。一会儿我帮你揉腿,晚上让李嬷嬷做你爱吃的。”
“主子!”春水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打趣。老爷和夫人都在里面呢,您快进去吧!”
贾德满不在乎的一笑,脚下步子稳稳的,从容不迫的进了厅堂。果然他的父亲内大臣噶布喇满面怒容的端坐在太师椅上,母亲穆燕氏也面色不虞的站在桌边,看样子是刚给父亲斟了茶。
“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一声不响的就跑出去了!”穆燕氏不满的摇摇头,对他的顽劣露出几分头痛的忍耐。
“早就听闻京城大得很,天子脚下,物华天宝,孩儿没见过,出去见识见识。”贾德言笑晏晏,似乎全然看不出父母的恼怒,说了这一句才弯腰对二人行礼,“见过阿玛、额娘。”
“给我跪下!”噶布喇重重的一拍桌子。
贾德没有分毫迟滞,立刻大大方方、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
“你这是什么打扮?男不男,女不女!一个人不带就敢出去乱逛,还有没有点儿闺阁的样子!”
“闺阁?”贾德冷笑,直对上父亲的眼睛。“阿玛难道还指望我嫁人不成?是您不想活了,还是想用女儿灭了哪个仇家?”
“放肆!”噶布喇怒起,若不是离着还有些距离,巴掌怕是已经招呼上去了。若说刚刚的怒火还有三分假装,此刻则完全货真价实了。
“歆儿,怎么和你阿玛说话呢!”穆燕氏皱了眉,跟着数落:“你可是咱们府上堂堂二小姐,不是什么寒门小户家的女儿,更何况你姐姐是当今皇后,若让人知道你如此胡闹,岂不丢了你阿玛和姐姐的颜面。更何况自打你回来便整日一副男子打扮,你究竟想干什么?”
贾德,不,该称作赫舍里璟歆,正色道:“阿玛、额娘不必生气,孩儿有话要说。孩儿想过了,若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皇后娘娘就不能有什么孪生姐妹,这一点阿玛心里再清楚不过。当初送姐姐进宫,虽是玛父的意思,更是觉得我活不久,不是吗?”
璟歆说得平淡,噶布喇夫妇却听得心虚,脸上不免多了些许尴尬,怒火也就灭了几分。
“只是玛父怕是没料到我命大,竟半死不活的撑到了今日。这虽不是我愿意的,可终究给阿玛、额娘惹了麻烦。所以,家里不该有什么二小姐。可话又说回来——”她自嘲的笑了笑,“能活着谁也不想死!想必皇后娘娘有个孪生兄弟应无大碍。我既然已经来了京城,就算偏居府中一隅,不外出走动,到底不是透明的,仆从丫头难保没有知晓的。就是大哥哪天不小心问起,阿玛额娘解释起来也不见得能天衣无缝。到时引来的祸端谁也无法预料!所以,不如就让我以男儿身在家里待上一两年,然后寻个身子不好的借口回庄子上养病,接着再报个病故也就是了。阿玛、额娘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