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为妃,是多少人盼着都盼不着的,娘娘无功而禄,这难道不算喜吗?”石宛扬起下巴抢先道。
“娘娘们说话有你个下人什么事?”可岚瞪了她一眼闷哼道。
刘绮菱身子似乎瓦解了一般,佝偻着背堆在椅子上,淡然地开口:“可岚,你带着他们取些米糕来,本宫有些饿了。”
仇淑慎定了定神,待人走后,她赶忙赔礼道歉,“姐姐莫把宛儿的话放心上,她就是图一时嘴快。”
刘绮菱摇摇头,自嘲地笑道:“我倒是希望听到这些话,以前还是贵人的时候,看的都是别人的冷眼,也能听着几句真话,现如今晋升了,身边人笑脸多了,真话是半句都听不到了。宫里人大多都这么想的吧?说不定已有传言我用禁术迷惑圣上。”
“姐姐,你…可是不开心?”仇淑慎心疼地问道,她在刘绮菱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与仇淑慎不同的是,在她的眸子深处看到了绝望。
“你觉得我应该开心,对吗?”刘绮菱说着从自己枕头下摸出一把剪刀,手指轻点着利刃,“我根本就不稀罕劳什子妃位。”
“你这是作甚?你难道…”仇淑慎说到这,是怎样都张不开口了,她后退了几步,吓得自己连喘着粗气,思索片刻冲上去抢下了剪刀。
“仇贵人,若我是你便好了,不瞒你说,我恨透了这座皇宫,若有人逼我,我就拼他个同归于尽!”刘绮菱皱着鼻子,哽咽地开口。
还以为她是个有心眼的,兴许她看自己不受宠才敢吐露心声吧?
仇淑慎笑出声来,“竟还有人羡慕我,我的伤痛又有谁能慰藉?舒妃娘娘,人活在世,没几个是畅快的,谁人家没有本难念的经?万不要做傻事,以你的能力,没有丝毫胜算。”
刘绮菱不确信,她瞪大眼睛激动地说道:“我枕下不单单有剪刀,我还把每根发簪都磨得锋利,若圣上来了,我伤不了他,亦能吓退他!”
仇淑慎将剪刀塞回她手心里后退了几步,“尽全力朝我进攻。”
刘绮菱略显迟疑,“…妹妹?”
“不是说要吓退圣上吗?那便先让我看看。”
刘绮菱:“得罪了。”咬着嘴唇大喝一声刺向仇淑慎,只是还没近她身,她不知怎的,肩膀一阵眩晕的刺痛,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被仇淑慎禁锢着压在身下。
“你连我个贵人都打不过,还妄想什么呢?你可知这不单单是杀头的罪过!即便圣上再怎么喜欢你,也不会留一个想杀自己的人在身边,你难道想被诛九族吗?!”仇淑慎压低声音呵斥道。
刘绮菱吭哧着哭出声来,就在此时,可岚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看着眼前的景象,手里的托盘应声摔成碎片,“菱儿!”可岚尖叫着推开仇淑慎,心疼地扶起刘绮菱。
仇淑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姐姐,你再这样下去,谁都保护不了。”
“来人!仇贵人伤着舒妃娘娘了,快将她压下去!”可岚紧张地大叫。
“可岚,本宫没事,把门关上吧。”刘绮菱站起身来,拉着仇淑慎的手坐回榻上,“妹妹,你为什么要帮我?”
仇淑慎摇摇头,“本宫只是个不受宠的贵人,您哪用得着我帮衬,本宫只觉着,您不该如此,瑶华宫的主人是谁,她是何等的聪明?会看不出你身上的端倪吗?眼下最得宠的人是你,你不愿立住自己的根基,也不能不防着别人。”
“你既然如此聪慧,为何不为自己使劲,偏在我身上做无用功?”刘绮菱对着仇淑慎仍有所防备。
仇淑慎苦笑着摇摇头,“因为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在斓月殿终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对我现如今的生活还算满足,所以也没必要再争取些什么,但你不同。”
“我有什么不同?朝阳宫的娴妃,不也守着个空荡荡的宫殿?我为何不能独善其身?”刘绮菱倚靠着可岚哭出声来。
“无论你愿意与否,如今你势头正旺,你与可岚,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仇淑慎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吗?人的眼神骗不了人,若我不是最后一个看出端倪的人,你们恐怕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刘绮菱身子抖了抖,她慌张地挣脱开可岚,“我与可岚情同姐妹,谁会猜想?”
仇淑慎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是…你们一定要提防洪贵妃,本宫不知谁将您安排到了瑶华宫,这定不是无心之举,您日后多加小心。”
“谢谢你好妹妹,可岚,去送送仇贵人。”
“不必了,斓月殿那头黑的早,无事我们便先行告退了。”仇淑慎屈膝作揖后转身离开。
“娘娘,你们方才都聊什么了啊?怎么这个舒妃说哭就哭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欺负她了呢。”石宛好奇地问道。
石玉也凑上前瞪大眼睛机灵地瞧着仇淑慎,俩人都对刚才发生的事颇有兴趣。
“没什么,只是舒妃不愿得宠。”仇淑慎淡淡地笑了笑。
“真是奇怪啊,不过娘娘,您为何与她讲了那么多掏心窝的话啊?您不是说宫里的人都信不过嘛?”石宛继续问着。
“因为她对我说,她需要救助。”仇淑慎微微皱了皱眉,她迷茫的望着路上没几个人踏过的白雪,心头平添了一份忧愁。
“娘娘宅心仁厚,您的福报都在后面呢。”石玉说道。
石宛则撇撇嘴,“娘娘您这叫傻。”
“宛儿!”石玉嗔了声。
“傻人有傻福,不过娘娘,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她俩不像是主仆。”石宛揉着下巴说道。
石玉狡黠地眨眨眼笑道:“自然是你的错觉了,你看你对娘娘,也不像主仆啊。”
“我对娘娘恭敬着呢!”石宛叫出声来追着石玉又玩起雪来。
仇淑慎扶着宫墙慢悠悠地前进着,时不时望着前面跳脱的俩人笑出声来。
即便谨慎的前进,还是踩着一团冰碴,她尖叫出声,挣扎着闭上了双眼等待跌倒,却没被风雪入侵,反而跌入了一个坚强有力的怀抱,“也不知你养那两个丫鬟做什么,若不是我,你可要摔倒了。啧!这季节易染风寒,你怎么还穿着露脖子的上襦?”
仇淑慎仰头呆滞地望着他,甚至忘记了应该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她还真没发现,人见人怕的端王爷还有这么唠叨的一面。
“你又不得宠,穿这么少没人欣赏,可别再让我发现你穿这么少。”文堔边嘟囔着边解下自己的裘皮大衣,将仇淑慎裹得只剩个小脑袋。
仇淑慎感受着周身传来的温暖,似乎还带着些许文堔的味道,她总算是回过神来,迈着小碎步连连后退,“端王爷…”
“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嘴是个摆设呢。”文堔不留情的取笑道,他搂着仇淑慎的手始终没松开,反而越搂越紧。
仇淑慎咬着嘴唇用力地吞咽了口口水,胆怯地抬头注视着文堔刚毅的下颚线,她在心中暗自着急,刚才面对刘绮菱的聪颖呢?怎么一面对这男人就吓得说不出话?
她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道:“端王爷,这样不和体统。”
“放心,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