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宛跪的笔直,她直勾勾地盯着吃着水煮鱼的洪贵妃,好似心都快跳出来了。
“贵...贵妃娘娘,奴婢名叫石宛,奴婢听闻娘娘素来热爱保养,这是奴婢从奴婢主子那拿的白玉膏,若眼角有了细纹,抹上一点便消失不见,睡前抹上一层,第二日那脸好似剥了壳的鸡蛋!”
洪诗容摆摆手,身旁站着的丫鬟就停止了挑鱼刺的动作,她撑起身子打量着石宛这张未褪稚气的脸,冷笑了一声,“瞧瞧你这张小脸蛋,嫩得都能掐出水来,哪像本宫,若不施些粉黛,怕是不能见人了。”
石宛赶忙叫道:“贵妃娘娘言重了!贵妃娘娘天生丽质,沉鱼落雁,这等倾国之容,即便是再过几年,也是无人能比的。”
洪诗容不经意间挑了挑眉,她手指不自觉拂过眼角,重新拾筷拨着飘在红油里的辣椒慵懒地开口,“你的意思是本宫老了?”她说完再瞥了石宛一眼,瞧着她正盯着那一份鱼咽口水呢。
“想吃?”洪诗容轻笑了一声问道。
石宛这才回过神来,她赶忙摇头,石宛自从入宫后就没吃过鱼,也不怪御膳房搪塞他们,是因为宫里的宫女饭从不能吃饱,就连打喷嚏咳嗽这种生理情况都成了违禁。为了避免排气打嗝,石宛已经连着吃了几个月的素了。
闻着着辣爽的味道还是没能抵挡得了对美食的诱惑,她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洪诗容拂开眼角,“春燕,赏。”
春燕微微屈膝端起水煮鱼走向石宛跟前,“我们贵妃娘娘赏你的,还不领赏?”
石宛激动地瞪大眼睛,她重重磕了几个头,忍不住提高音量叫道:“谢谢贵妃娘娘!谢谢贵妃娘娘!”
她叫完跪在地上拿起筷子夹着块细嫩的水煮鱼,石宛呛得脸颊通红,都顾不得嚼,抿了抿鱼肉只觉出了烫,那浸过蛋清的上好黑鱼肉再混着西域独有的椒麻香料炒出来的红油,石宛吃上一口只觉得自己这些天受的烦闷都值得了。
“好吃!太好吃了!贵妃娘娘您真是个好人!”石宛捧着碗脸都快扎进去了。
鱼端上来时就没剩多少,石宛囫囵吞枣地吃了几口,满是香料的碗就捞不出鱼肉了。
“娘娘,石宛永远记得您的大恩大德!若日后娘娘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奴婢义不容辞!定会为您尽犬马之力!奴婢送您的白玉膏就是奴婢的心意!”石宛高声说道。
洪诗容心里一直惦记着石宛的话,加上她这么一提醒,只觉得心底发闷,她玉葱般的指尖总是若有若无地点着眼角,“吃干净了?”
石宛歪头很是疑惑,同时还没忍住又回味起嘴里的辣爽,她扬起大大的笑脸用力地点了点头,“吃干净了!娘娘赏奴婢的奴婢都吃干净了!”
春燕嘴角上扬,她给了站在门口的宫女了个眼神,几个宫女含胸迈着小碎步,看似温柔的宫女走到石宛跟前,直接将她摁住,“春燕姐姐?!各位姐姐,你们这是要做甚?贵妃娘娘?难不成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擒着奴婢?”石玉惊慌地叫道,声音里都染上了一层哭腔。
“娘娘赏你的,一滴都不许剩。”春燕弯下身子夹着辣椒,递到石宛嘴边。
石宛别过脑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春燕姐姐,奴婢可都是将鱼肉吃光了的!您不能当着贵妃娘娘的面欺压奴婢!”
春燕和洪诗容对了个眼神,俩人一同笑出声来,洪诗容边笑边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膏,“当初仇淑慎那个贱人,只去拜见了皇后没来见本宫,本宫心里这就憋着火呢,你倒好,送上门来了。春燕。”
春燕得了命令,掰开她的嘴朝着喉咙插进去一根筷子便灌辣油和辣椒香料。
石玉的双手双脚都被控制着,甚至连张口说话的权利都被剥夺,她只能被动地做着吞咽的动作,红油还带着温度,她只觉得自己的食道胃部乃至全身都被火烧灼着。
直到吞下最后一根辣椒,石玉才得到解放,她捂着自己的嘴忍不住干呕。
春燕赶忙出声:“你若敢吐出些什么污秽之物碍了贵妃娘娘的眼,你就把这大殿从上到下舔一遍!”
石宛捂着拧紧跳动的胃,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她喉咙已经被烫得说不出一句话,还是被春燕摁着头拜谢洪诗容。
她提着身子一点点挪动着身子总算是挪出了这座黑压压的宫殿,她扭头望着好似会将她压垮的宫殿,抠着早已没有任何感觉的喉咙试图把辣椒吐出来,可偏偏辣椒横在喉咙处,上不来下不去,折磨得她只能强忍着胃里装着的油水。
“石宛?!石宛你这是怎么了?嘴这么这么肿?!是谁打你了?”刚回斓月殿,就听着石玉惊慌的叫喊。
石宛捂着胃烦躁地推开石玉,她扯着早就被烫熟的喉咙喊道:“贵妃娘娘赏赐我的!与你何干?”
说完抱着自己瘦弱的身子回了偏殿,裹着被子痛苦地闭上了眼,这一晚,石宛并不轻松,卡着的辣椒在三更顺了过来,一连着吐了几气辛辣的酸水,回到床上反而钻心的疼了起来,她死死堵着胃口,此时比胃更难受的是心头翻滚的情绪,她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发亮的眸子照亮漆黑的夜,她抹了把嘴角的红油,沙哑着喉咙低喃道:“我石宛,定要踩在所有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