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义正、潘老爷和樊县丞纷纷停下用餐,开始闲聊近日来的事情,尤其“张温氏案”成为热门话题。
“拖了近两个月,孙思现在想为张温氏伸冤却没有证据,郡里要求立即处斩张温氏平息民怨,再拖下去听说在京城里的张氏族人要告到廷尉,不管结果怎么样郡里老爷考核只能得一个‘中等’,谁愿意呀。”
“樊兄,就没有办法救救张温氏?”
潘能才颇为惋惜,张温氏何其无辜。
“难啊。据我查看,张温氏虽无杀人之实,难逃累及之过。”
谷旅:“樊世伯,张温氏就没有办法解救吗?”
“贤侄也听说了?想为张温氏洗脱罪责,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能证明张温氏与张氏之死无关,不然难呀。”
“樊世伯,难在哪里?”
樊严不答笑了笑,与潘兄同饮酒。
谷旅一瞧也不再继续往下问,眉眼高低他还是能看出来。
“老爷,孙先生说,人参与葱同食滋补,无毒。”
“好。”潘能才松了口气,孙先生为人信得过,“贤侄,孙先生是府内一位老神医,深通药理,他说没事就没事”
“哦哦,可能我记错了。”
樊县丞与潘老爷聊了许多,二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非常感兴趣谷国内发生的大事,比如:安宁郡杨氏杀人案。
安宁郡杨氏杀人案与张温氏案类似,杀人者不具备杀人的条件,又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杨氏无罪。不同点杨氏族人有权有势,被杀者同样有权有势,两个家族闹得廷尉介入。
最后杨氏判死刑,安宁郡由上到下的官员最终考核全是“中等”,个别县令(县长)甚至考核不及格被贬斥。
谷旅默默听着,也明白过来自己樊县丞为何不回答自己。
自己也是真的蠢,忘记了。
如果不能有力的证明张温氏与张氏之死无关,张氏族人闹起来让廷尉介入,弄不好张温氏仍逃不了斩立决,而郡里官员也要被连累。
索性直接斩了张温氏,保全郡里官员的考核。
孙县令拖了两个月也是有本领,顶住不少压力。
潘老爷与樊县丞讲完安宁郡杨氏杀人案,谷旅连忙敬酒也不多说感谢的话,二人讲这起杀人案就是在回答自己张温氏案的难点。
这顿饭给谷旅很大触动和思路。
饭毕,回到后院厢房。
“倪武,去请早上的那位老先生来。”
“少爷有事吩咐我就是,何必请他来,怪费钱的。”
少爷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都够在县城里买一套三进三出的青瓦房。
谷旅笑骂:“快去请来。老先生既然能被潘老爷请来,肯定对朝政、时局了解,初来乍到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让你倪武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你能讲出来吗?”
词穷,尴尬。
倪武没话了,连忙去请老先生过来。
“倪大,这位老先生你认识吧?”
“认识。他姓陈,名法,来府里也有二十余年了,我离开前无妻无子,至于其他来历我不知。他常在府外的潘园内教潘氏子弟,我们见面次数不多,谈不上认识。”
“嗯,好。”
……
“老先生尊姓大名?”
陈法拱拱手,行礼道:“老朽姓陈,单名法,上京人士,无妻无子,已度40个春秋。”
“陈老先生请坐,请坐!”
待人坐下喝了茶水,谷旅缓缓开口:“不知老先生在潘府做什么差事呢?”
陈法盯着茶看了几秒,开口:“老朽在潘府做个教习,教导潘家子弟经学,原每月十两银子现将至三两。”
谷旅眼珠子一转,心里想法应该能实现。
朝倪武挑眉眼神示意,再看门外。
倪武看不懂意思,愣在一旁。
倪大怒其不争打了下他脑后,推他出门在周围巡视防止别人靠近打扰了少爷。
“陈先生知道谷国的《律》吗?”
“知道一些。”
“陈先生对张温氏案以为如何?”
陈法起身,思考近一分钟拱手侍立。
“谷少爷,其实张温氏案发生后老朽去过三闾,并询问张氏房屋前后邻舍张氏毒打张温氏时可曾听闻什么,结果无人说出张温氏被毒打的准确时间,也无人听到张氏辱骂张温氏的声音,与以往张氏毒打张温氏有极大的不同。窃以为,张温氏瘫倒非遭毒打,而是旧疾发作。”
“旧疾发作!!”
谷旅颇为吃惊,毒打至瘫与旧疾至瘫两个概念,虽然都与张氏有关。
谨慎提问:“陈先生,这种推测有依据否?”
陈法自信满满,确定道:“有!不过东西不在身上,需回房去取。”
“先生自去,仙来在此等候先生。”
“谢谷少爷!”
急速后退转身,再与倪大父子告别,陈法疾跑离开。
“少爷!”
谷旅搭眼一看,倪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旁边倪武满脸懵懂。
“何至于此?”谷旅连忙扶起倪大与倪武,不解问道,“倪大,怎么了?”
“请少爷不要抛弃我父子!”
“怎么可能。”谷旅扶不愿站立的倪大,见他长跪不肯起来,语气重了几分,“再不起来,我就真不要你父子了。”
“少爷!爹,快起来!”
倪武急了,赶忙拉起老爹。
“你父子二人放心,招来陈先生是为我处理杂事,你父子二人却需护卫我左右。”
“少爷。”倪大望向儿倪武,再度跪拜恳求请求,“我儿武艺低下,全靠一身子蛮力气,打二三人兴许可行,难敌七八人围攻。既然要保卫少爷恐无力,我想请少爷允许他没事去练武,将来以一敌百,以一敌万时更好的护卫少爷。”
“容我思想片刻。”
倪大连忙拉儿倪武袍衫,让他继续跪下。
谷旅转身考虑,这件事很大。
修仙者初期不能御物,跟习武者能不能抗衡是关键。
他也曾想过学武,只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供他习武。
……
忽然间,他有些后悔自己着急了,不该急切地给白琅功法,并让他服用灵水易筋洗髓。自己若利用第一个自由年收集武功秘籍,第一个五百年练武,兴许第二个自由年出来后天下无敌呢?
下一个问题,五百年自己能坚持练武吗?
嗯……好像不能。
没人监视仅有压力,谷旅觉得自己一定会放弃练武。
曾经暑假,计划每天背五十个英语单词。
后来有个时间太紧张,只背了三十个,第二天补上。
反复几次,五十个英语单词缩减至三十个,再缩减至二十个、十个,最后就懒得背单词了。而停止背单词到计划开始,不过短短半个月而已,太没有恒心了。
倪武去练武不是不可以,然而。
身边的人知道越多,谷旅越觉得危险,因为自己大部分秘密都被人知道,再让他练武超过自己,自己的身家最后是否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可是不练武,他怕修仙者在初期欺辱自己。
有武者听从自己的命令,也能与他们做抗争,再招能修仙的徒弟徐徐图之,甚至培养倪武。
回头注视倪武,心中难以确定。
倪大眼往上翻,偷窥少爷表情。
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眉;一会儿展开笑颜,一会儿心事重重,让倪大看得心情忐忑。
“学武”二字,简单。
其实特别难,倪大深有体会。
早年随潘老爷坐南闯北,碰见一位军中退下来的普通士卒,三拳两脚就打倒了拦路的劫匪。当时倪大异常热切,就希望拜对他为师学习武艺,哪知道对方死活不同意,仅仅教了招擒拿。
就是这招擒拿,让他今后的路途安稳很多。
早年想让儿倪武去学武,后来打听之下断了年头。
原因很简单,没有百金奉上根本没人愿意教,后面还要买药材进补以及治疗习武的伤势,粗粗一算两百金才够吧。按照当时每月二两的月薪攒个百年都不够,何况后来儿倪武还得罪潘少爷被赶出潘府。
待陈先生回来,谷旅也没能确定。
“你二人起来吧,此事再说吧。”
“少爷!”
“起来吧,容我细细思考后再告诉。起来吧,起来吧。倪武,扶你爹起来,过两日再说。”
“是。”倪武连忙起身,扶僵老爹起来,“爹,先起来吧,你怎么着也应该给少爷时间考虑。”
“你,唉。少爷我们先出去了。”
失落的合上门,倪大叹气目视倪武,不说了,不说了。
屋内,陈法从怀中拿出一摞灰突突的纸。
“谷少爷请看。”
扫一眼,里面的字甭管多难写他都认得。
“张得宝,承丰30年人。张得儿,承丰21年人。”
“张温氏,承丰3年人,承丰21年春嫁与张氏。”
“张氏,得丰46年人,承丰21年得女。”
“张氏多骂张温氏,怒极拳打张温氏。”
“张氏得女后,愈加拳打脚踢张氏。”
“张氏生性多疑,曾疑邻舍偷肉,门开而藏米缸数日。邻舍见门大开,为其关门却捉住告官,回家见无肉于后,门见野狗吞吃。”
“张氏砍柴,曾救人。”
“某日,张氏怒而摔门,在一闾、二闾等地无事寻事。”
“张氏得子,左右见子皆言‘张氏之子似张温氏多于张氏。’。”
“张氏得女,喜而设宴。”
“张温氏不见数月,偶见躲在屋中脸发青,额有淤痕。”
“张温氏有喜了,肚子见大。”
“张氏得子,不见得子之喜。”
“张氏大吵,怒而摔子,幸得张温氏接住。”
“张氏买肉,聚友,言‘张氏之子名:张得宝’。”
“张氏与张氏半年未曾吵闹,张氏似变了人,出门入门向邻舍招呼问好。”
至此,记录信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