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见他一言不发离开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看啊,又是一个被她的嗓音吓跑的人,她还不如做个哑巴呢。
心底升起莫名的烦躁,顺手捞起一旁专心守着自己小鱼干的花猫,塞进怀里狠狠的揉它,还是吸猫大法好啊。
另一边的江洲到了诊所,刚好遇上周瑶跟宋轻书下班,外面下着大雨,诊所里也暂时没有病人,便让她们先回去,自己换上白大褂,从书柜的最底层找出个箱子,打开层层包裹,最后拿出了一个老旧的收音机。
把收音机放在桌上,自己坐在椅子里,也没有多余动作,只是定定望着收音机,思绪飘回十年前,那时候他还独自一人远在异国他乡求学,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家里对他的期望又大,年纪轻轻就承担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压力,无处排解,从旧货市场淘来了一个二手收音机,自己捣鼓,也不知道连到了哪里的电台,里面不定时会有一个嗓音稚嫩的中国小女生在那边唱歌。
熟悉的语言加上清甜的嗓音,犹如一股甘泉,滋润了江洲枯燥的生活,他再也没有再调换过电台,不上课的时候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守着收音机等待着那个能治愈人的声音响起。
一连几个月,他守着收音机仿佛坐拥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枯燥的金融学也不是难以攻克,甚至他的成绩一直位列榜首,然而,生活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照旧守着收音机,那边的歌声却再也没有响起。
江洲慌了,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熟悉的声音再也不会含着笑意小心翼翼的说“嗨我又来咯~”,过去的日子仿佛一场梦,他动用了国内外的所有关系,第一次去查女生的资料,想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是能查到的资料少之又少。
身边的老师同学都说他是学习太过用力,伤了脑,大家看他的眼里有怜惜、好奇、奚落……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相信。
家里人也劝他,休学一段时间,别把身体累坏了。
呵,江洲冷笑,那个声音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那不是自己的臆想,也不是一场梦,那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他就是在英国收到了国内的一个不知名电台,听一个不知名的女生唱了几个月的歌。
没人相信。
江洲从金融系转为医学生,在国外学医本就不是易事,他又是中途从金融系转专业,更是难上加难,但是他读下来了,并且以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
现在,他回国来找她了。
江洲陷在自己的回忆里,眼神时而迷茫,时而癫狂,他已经回来三个月了,但是要找的人还是毫无头绪,他甚至动用了最笨的办法,开通上门出诊服务,每一户人家他都不愿意放过,他相信只要自己听到她的声音,就一定能认出来,那是刻在他脑海里整整十年的声音,然而,没有、没有!
那个女生仿佛从世界消失一下,再也没有出现过。
江洲不愿去想最坏的那种结果,他只能自欺欺人的继续找着。
“有人吗?”低沉粗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下子把江洲从沉思中拉扯出来,他下意识瞟了眼墙上的挂钟,竟然十一点半了。
这么晚了,大概是有病人看见诊所的灯还亮着吧,他这才往门口看去,是简言。
好巧,他们又碰面了。
简言推门进来,见只有江洲一人,即惊奇又尴尬。
惊奇的是这么晚了,诊所还没关门,尴尬的是,她刚刚怀疑人家是不是跟踪她,怎么老是能碰到,结果自己却又主动找上门。
她俏丽的脸上有着可疑的红晕,神情也不甚自然,呐呐地开口问道:“那个,晚上还看病吗?”
江洲还未完全从怀旧的情绪中完全脱离出来,整个人显得有些木然,连带着反应都满了半拍,盯着简言,半天才从喉间溢出一个“嗯?”
简言被他赤裸裸的眼神看的万分不自然,脸上的红晕加重,最后只气急,粗声粗气丢下一句,“打扰了”,推门又要逃开。
“慢着。”身后有声音叫住了她。
“外面下着雨,跑什么?什么病,坐下说。”江洲的语气说不上和善,说出的话却像是两人熟识已久,简言有些不习惯跟人这么熟络,她看看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加上身上实在是难受,只得又退回去,乖乖坐在江洲面前。
简言一坐下,江洲就盯着她蹙眉,“怎么弄的?”面前坐着的姑娘低垂着头,露出的雪白后颈上肉眼可见的布满了一片红点,明明几个小时前见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大半夜的又是发生了什么?
“痒。”简言不喜欢说话,但还是尽量回答医生,边说边情不自禁用手去抓耳后发痒的地方。
又抓又痒,整个人都燥热起来,脸上的红晕也更甚,不知是热的还是在江洲面前羞的。
“好了,别抓了,越抓越痒。”江洲看不下去,拿笔拍了拍她的手,制止她不停挠自己的动作,“什么过敏?”边问边起身想要去看看具体是什么症状,也没期望她能真知道,要不然还要医生干什么。
“猫毛过敏了。”简言却是老老实实回答他的话,闻言,正要探头查看症状的江洲动作一顿,“你知道?”
简言回答他,“嗯。”
这把江洲气笑了,她傍晚跟猫一起分食小鱼干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老实,可要嚣张的多,更何况人还知道自己对猫过敏,那还不离猫远些,还巴巴凑上去,缺心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