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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地震

半年后。

陆砚和老师山本医生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医院里正紧急宣告:“大家请注意,九州岛熊本县发生7.3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截止上午九时,连环强震已致十一人遇难,接近九百余人受伤,请大家做好准备,我院将派出医疗团队赶赴灾区。”

广播还在重述,山本医生脸色沉重的看着陆砚:“课题你知道怎么进行了,我要去一趟震区。”

“老师,我跟您一起去”陆砚顿了一下又说:“医者无国界。”

山本医生欣慰的一笑,拍了拍陆砚的肩膀,“那就去收拾东西吧。”

林好后怕的坐在帐篷里,喝着救援人员烧的热水,她双手颤抖的紧紧的端着,吸取着热源,看着满目疮痍的场面,大地颤抖的感觉仿佛还在脚下,脑袋发木。

昨天她和同学们来到熊本县采风,原本当晚就准备回去,其中有一个人提议,附近的南阿苏村风景特别好,而且既然都来了熊本县,不去那边很可惜,大家都有些动心,晚上大家就出发了,她们找了一个空地,扎着帐篷。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下颤抖了一下,大家警惕的醒来,大概到了两点多,没有什么异常,大家又都放心的睡下,到了快四点,大地开始颤抖的频繁,她们警觉才发现,这是地震,她们顿时慌做一团。

她们一行十六个人,其中两个人因为避之不及崩坍的地面,不小心陷了进去,腿被划伤了,她们把受伤的人背在身上,逃离着震区,崩坍的路面让他们寸步难行。

她们被迫停留在一块相对安全的地面,听着大地颤动的声音,她们抱作一团。

林好那一刻想到父母,想到以前的一切,想到那些现在不算委屈的委屈,她不想死在异国他乡,她不想就这样死去,她发誓如果这次能活下来,她要把自己的一辈子活出两世的色彩,耳边传来不断崩塌的声音,她闭着眼眼泪不断的滑落,她浑身颤抖的抱紧着身边的人,给自己希望。

陆砚十一点多到达震区,愣怔了一下,随后拿着急救箱和医疗队往前走着,期间余震不断,一直到下午四时,从另一个地方赶赴来的医疗团队,让他们稍微喘了口气。

山本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着气说:“辛苦了。”

陆砚摇了摇头,眺望着一片破碎的地方,“这一刻我才明白,医者存在在这世上是何种的责任。”

“医者无畏,我们在病人眼里如同上帝,但是我们并不是上帝啊。”山本医生感叹着。

陆砚蹙了蹙眉,喉咙干涩,“但是社会赋予医生这个职业太多的光环,而我们能做的只有将这些光辉不要淫灭。”

“是的啊。”山本医生叹息一声,“用中国话来说,就是任重而道远。”

惨淡的阳光早已经不知去向,乌云渐渐聚拢,过了一会,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空而落下。

林好裹着毛毯和同学们一起坐在帐篷里,一片沉默寂静,雨声敲打在帐篷上,一滴一滴,像是在落在心尖上。

外面嘈杂的脚步声,那不断呐喊的声音,机器作业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半小时之后,林好一直攥紧在手中的手机嗡嗡的响着,她反应慢了一拍,还是身边的人小声跟她说:“林好,你电话。”

她从恐慌的情绪中缓和过来,擦了擦眼泪,咬着唇接通,“喂,妈。”

“小老三啊,我看新闻,日本发生地震了,你还好吗?”说道后面,母亲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妈,我距离地震地带有很长的距离,所以你放心吧。”林好掐着手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自然。

“那就好,我听你哥说,日本发生地震,海啸的频率很高,早知道当初不让你去日本就好了。”母亲有些悔恨的说。

“妈,没事的,别想那么多。”林好声音有一丝颤抖的劝慰着。

“小老三啊,等学业结束,你就回来吧。”母亲依旧声音哽咽,但是语气坚决。

“妈,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我同学喊我呢,不多说了,你们自己在家注意身体。”她听完母亲的嘱咐的话,就挂了电话,将头埋在膝盖上,默默的流泪。

帐篷里面又进来一些人,林好低着头垂泪着,身边的人开始拥攘,渐渐的都聚拢在角落里,她被挤的脚下踉跄,身体往旁边歪倒,重心失去平衡,颠倒在湿漉漉的地面。

旁边的人惊呼一声,“林好,你没事吧。”

她哭的眼睛酸涩,尴尬的不知所谓,“没事,没事。”

“林好,你的手流血了。”旁边的人又是一声惊呼。

她愣怔了一下,随即看着手腕处,红色液体还在不断的涌出,她顿时感觉眼前有些发黑,人瘫坐在湿漉漉的地下。

“医生,请您来看看这边。”耳边传来担忧的声音,她已经有些迷糊了。

她感觉有人包扎她的手腕,微微有些刺痛,她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出现的人,戴着口罩,她挣扎的想要起身。

“别动,想要伤口破裂吗?”声线严肃的警告着。

林好靠在椅子上,仍旧还有些迷糊,喉咙像是干涸的发疼,说话都是用力挤出来,“我这是在哪里?”

“临时安置点。”依旧冷硬的声线。

林好把目光落在医生身上,渐渐的产生一股熟悉的感觉,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试探的开口:“你是中国人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伤口已经包扎完成,就听他说:“恩,中国人。”

林好突然眼眶发热,那一直不敢松懈的神经,这一刻在遇到同胞之后,彻底释放了,她几乎没有犹豫的抱着他,哇哇的哭着。

陆砚被抱的猝不及防,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肩膀上肆无忌惮的哭着,这听着更像是劫后余生之后对生命的后怕,他就这样任由怀中的女孩发泄。

林好哭的身体一抽一抽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断断续续的说:“不..好意思…我只是..在异国他乡..遇见同胞…一时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

“没事,你想哭就哭,遭遇灾难之后,谁都想身边有一个人安慰。”陆砚嗓音沙哑的说道。

林好慢慢的退出,擦了擦眼睛,抬眼看着同胞的眼睛,顿了顿,“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陆砚看着眼前的人,敛眉想了想,脑海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把口罩摘下,“你去过中央医院吗?”

林好疑惑的摇着头,脑海中一道身影渐渐清晰,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她又确认一遍,她几乎肯定的开口:“你是陈艾的朋友”她竭力隐藏声音中的雀跃,“陆砚。”

陆砚蹙了蹙眉,眉眼不动的看着林好,有些不肯定的说:“林好?”

林好的心跳的飞快,用力的点着头,“对,你怎么也来日本了?”

陆砚神情微微放松,“学习,你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东西,问的漫不经心。

“也是来学习的,你来日本多久了?”林好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了,心里没底的看着陆砚。

“不到半年。”他说。

“我也是,不过你的日语说的真好。”林好由衷的夸赞着,她低下头深深的呼吸,随即缓缓呼出。

“谢谢,你的也不差”陆砚温和的说道:“伤口不要碰水,回去之后,再去附近医院看一看,以免感染。”

“恩,好,谢谢你。”林好微微一笑,身体慢慢靠后,急促的吸了几口气,让自己慢慢镇定下来。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不过一会,帘子被人掀开,看到陆砚如释重负的笑了笑,站在门口那里问:“还好吗?”

陆砚站起身,将医药箱背在身上,淡淡的笑了笑,说:“还可以,请稍等一下。”

那人点了点头,将帘子放下。

陆砚将视线落在林好身上,眉头微蹙,而后疑惑的问:“现在外面地面崩塌,如果你要回去,只能徒步,你可以吗?”

林好顿了顿,“我想尽快回去。”

她抬眼看着陆砚,他会心一笑,就听他说:“恩,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走到门口,转头说:“记得不要碰水。”

帘子被掀开,阴沉的天空呈现一角,随后帘子落下,陆砚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她独自呢喃着:“注意安全。”

一个月后,林好很意外的收到陈艾的短信。

“听说你也在日本。”陈艾问。

林好当时正在上课,一直等到下课,她才回了过去,“恩,你怎么知道的?”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陆砚跟他说的,想到这一点,她的双颊发烫。

“上次看你发了朋友圈,地址显示着在日本。”陈艾回着。

她心里顿时落空了,“你最近还好吗?”

信息发过去五分钟,陈艾那边没有动静,当她准备把手机放回包里的时候,嗡的响了一声,陈艾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他站在白雪皑皑的雪山上面,开心的比着剪刀手,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整个人看起来笨拙。

陈艾紧接着发来一段话,林好听完之后,心里交织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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