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运行一个月之后,各个分派纷纷提供了一些反馈信息。在剑川分派,由于点苍派和剑湖宫已经就商贸和医疗的业务展开深度合作,再加上杨栩之对双方的强大影响力,双方合作开展业务的大框架没有太多变化。就商贸业务而言,依然是由点苍派提供货品和物流,通过剑湖宫的铺面进行贩卖。就医疗业务而言,剑湖宫的两个铺面剑阳阁和剑阳苑基本上已经覆盖了整个市场,除了派一些弟子参与推拿服务之外,点苍派也没有更多的参与空间。其他分派的反馈意见,综合起来就是需要更多的人手,并要求更大的自主权。柳如风心里明白,点苍派整体的思维模式还是一个“护院+物品押送”的思维,而“点苍商贸”和“点苍医馆”面临的都是全新的交付、全新的模式和全新的服务对象。因此,点苍派对各个分派不能再继续中心管控的模式,而是需要赋予各分派更多的灵活性和权力,使其有能力应对各地迥然不同的情形。
和众长老商议之时,柳如风表达了要给各个分派更多的自主和权力的意愿,遭到了董长老和李长老的反对。他们认为,点苍派的一些老规矩不能随意更改。
董长老率甚至说,“这几年来,点苍派又是穷则思变,又是持续改进,我眼花缭乱,已经完全看不明白,也跟不上变化了。看到点苍派的规矩一个个成为废纸,我十分痛心。恳请掌门师兄适可而止,如果长此以往,分派的权力越来越大,我们几个老头子在点苍山不就成为摆设了?”
柳如风点了点头,眼光扫了一下众人,“各位师弟的意思呢?”
其他长老都低着头不言语,李长老说到,“掌门师兄,我觉得董长老言之有理。现在点苍派发展得顺风顺水,不必再折腾了。”
“各位长老,”柳如风正色道,“十多年前,我们也觉得点苍派高枕无忧,结果就陷入困局。如果点苍派不提前做出调整,走在变化的前面,未来依然会难以为继。基于五个力量的研判,点苍派的护院和物品押送等传统业务会持续下滑,点苍派遇到下一个麻烦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我等现在无所作为,那是不付责任之举。”柳如风顿了一下,接着说,“诸位长老和敝人精诚合作,各司其职,才把点苍派又给匡扶上了正路,成果得之不易。敝人之所以愿意再往前更进一步,主要还是基于对各位长老的信赖和信心。如果我等放手不管,点苍派下一代掌门人和长老们未必应付得来。”
几位长老听柳如风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反对了。“既然掌门师兄执意如此,”董长老说,“那我们几个自当勉力支持。”
话虽然这样说,董长老心里还是有三分的不满。平心而论,他对柳如风的人品和能力还是颇为信服,所以这些不满也就压下去了。
柳如风见众人再无异议,就罗列出他思考的“推陈出新三原则”,只适用于“点苍商贸”和“点苍医馆”这两个新业务。经过众人商议,确定为:
(一)赋予各个分派开展这两个新业务的足够自主权。分派可以根据业务和市场的特质,到点苍山或者从江湖之上招揽合适的人员参与。具体的管理办法和人员报酬都由各个分派自行决定,但是参与新业务的人员必须同时遵守点苍派的派规。分派也可以根据需要去建立和其他组织的合作关系,但是该合作决不能影响到点苍派的声誉。
(二)点苍派给每个业务提供十两纹银的启动费用,分派无需归还,但是要说清楚用途。半年之内,只要分派提出申请,说清楚用途,每个业务还可以获得二十两纹银的借款,不计息,但是需要在一年内归还。一年之后,这两个业务收入的四成需上缴点苍派。一年之后,如果分派的新业务还不盈利,则撤销该分派继续开展该新业务的权利,所有的欠款由分派从传统业务的自身留成中偿还。
(三)要求所有分派弟子加强对帮规的学习,继续读书习武,点苍派要加强对各个分派,特别是对参与新业务的弟子,的巡查。巡查还要附加一定的沟通职能,在点苍派主派和分派之间互通有无。点苍派还要加强各个分派之间,各分派和点苍派之间的沟通交流。“派驻弟子”要发挥更大的作用,善于穿针引线,搭建主派和各个分派之间的沟通渠道。点苍派还要定期不定期举办一些区域性的、业务性的、全派的集会来促进相互的理解。
经过穷则思变、持续改进和推陈出新这三轮的革新,柳如风和众长老都觉得点苍派的管理体系越来越复杂,规模也越来越大了。众人丝毫都不敢放松,勉力推动革新。逐渐地,点苍派的格局有了很大的变化。流转和贩卖土特产的“点苍商贸”在各个分派都先后开展起来了,每个分派加了一到两位弟子专司该业务,和现有的押送业务密切合作。业务繁忙之后,各个分派都建立了自己的仓库,囤积相关货品。各个分派之间可以直接建立起业务往来,不需要经过总派。
“点苍医馆”的业务也在包括太和城在内多个分派启动了,各个分派都有专门的弟子负责该业务,基于点苍派在区域内的大好声望,有不少民众慕名前来求医,局面也是越来越好。
柳如风一开始完全没有想到一个“远端”分派的做法会最终成为点苍派的常态。剑川分派的一些先行先试做法,在点苍派起到了很好的示范带头作用。柳如风逐渐意识到远端更有可能成为革新的源泉。点苍派固有的思维、模式和做法对远端的影响甚小,这给了远端更多的发现、挖掘和采用新思想、新做法的空间。同时,远端还可以身体力行,成为这些新思想和新做法的试验场,探寻这些新思想和新做法在实践中的可行性。柳如风觉得这些“远端”分派对点苍派价值重大,但他又有一丝丝的担忧。如果这些分派越做越大,同时点苍派的管理能力和管理办法跟不上的话,会不会出现脱节的情形?展望未来,柳如风对自己还是有比较清醒的认知。他知道自己不是大罗神仙,也不见得能够处理各种挑战。“后人自有后人福。”柳如风对自己说。“我处理好手上的这摊子事情,为未来打下一个比较好的基础,在列祖列宗面前也算是交代得过去了。”
“点苍押运”、“点苍商贸”和“点苍医馆”三矢齐发,柳如风觉得点苍派的业务更有弹性了,也可以更好地应对当下的这个乱世。他召开了一个全派弟子大会,向所有弟子正式宣布点苍派已经告别危险,向新的机会迈进了,传统的物品押送和护院业务、特色货品销售业务和医疗业务三者互为犄角,分别响应了大户人家、普通百姓和伤病百姓的需求,可以确保点苍派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有巨大的发展潜力。
“推陈出新三原则”实行了三个月后,柳如风召集了诸位长老,列出了最近三月点苍派总派各个业务的收入和支出情况。如下:
10月支出:
食物支出20两纹银;
补助支出170两纹银;
衣物及其他支出5两纹银
10月收入:
店铺出租收入5两纹银;
“点苍押运”收入20两纹银
10月净损:170两纹银
11月支出:
食物支出20两纹银;
衣物及其他支出5两纹银;
11月收入:
店铺出租收入5两纹银;
“点苍押运”收入20两纹银;
“点苍商贸”收入15两纹银;
“点苍医馆”收入5两纹银
11月净赚:20两纹银
12月支出:
食物支出20两纹银;
衣物及其他支出5两纹银
12月收入:
店铺出租收入5两纹银;
“点苍押运”收入22两纹银;
“点苍商贸”收入25两纹银;
“点苍医馆”收入8两纹银
12月净赚:35两纹银
柳如风和众长老一致认为点苍派的转型已经走在了成功的路上,贸易相关业务的收入节节升高,已经逐渐取代护院、物品押送等传统的业务成为点苍派新的收入命脉。
刚刚开始的时候,“点苍商贸”的业务是完全依附在“点苍押运”业务之上的,依靠货品押送的路线来流通商品。而现在,“点苍商贸”已经建立起了独立的物流体系,虽然有时候出于成本的考虑,还是会请“点苍押运”业务顺带周转一下商品,但是即使没有“点苍押运”,独立的“点苍商贸”物流体系依然可以运转。各个分派成了“点苍押运”和“点苍商贸”业务交汇的重要节点,在点苍派内部的地位日趋提升。
相比之下,“点苍医馆”的比较挣扎。来求医的病人数有限,虽然口碑和效果都不错,市场还是很快就饱和了。“点苍医馆”有心开展更多的治疗类业务,但是术业有专攻,点苍派弟子又没有相应的技能和医术,新业务的开展举步维艰。由于一些病人损伤严重,寸步难行,“点苍医馆”还准备推出“扣门医师”的模式,让医师上门提供服务,但是由于人手不够,也没有什么进展。虽然困难重重,大家都觉得“点苍医馆”在未来有很大的潜力,只是还没有找到最佳的发展路径。
太和城是洱海周边地区商贸和流通的中心,“点苍商贸”业务推出一个月之后,点苍派太和城分派就已经风生水起。宝韬武馆和迅腾武馆由于没有同类的业务,更没有点苍派覆盖整个区域的网络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点苍派的太和城分派一骑绝尘。柳如风一直对这两个武馆很是上心,听到点苍派已经对他们有碾压式的竞争优势之后不禁长出一口气。柳如风意识到要获得竞争优势,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改变竞争的格局。如果没有“点苍商贸”,点苍派和两家武馆只是就护院和物品押送业务展开竞争的话,最好的结果就是三分天下。
经过这几轮的变革,点苍派在短期内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天下却远未安定,经历过几次的江山易主,但新的中央朝廷在局面稍微稳定之后依然会颁布“帮派风云榜”。在最近一次的榜单之上,点苍派排位第八,已经追平了历史最好成绩,这是对柳如风变革成功的肯定。柳如风最这个成绩也颇为满意,在第一时间通过信鸽向各个分派传达了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