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螓婉顿时心软了,她有心想硬着心肠不理他,可敌不过傻宝眼底那一片腥红,终究还是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拉住他的一根手指,认输了,“我没有不要你。——你别哭。”
傻宝反手将沙螓婉的手握在手心里,低下头不说话。
沙螓婉暗自苦笑,这下好了,还没开始谈判呢,就先输了筹码。
陈三白与冯卓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内疚。
“我二人并非刻意隐瞒,但事关公子安危,我们也不敢冒险。”
沙螓婉对着陈冯二人可没有那么多的容忍,闻言扯起一边嘴角笑得讥讽,“所以你们纵容鼓动大宝整日粘着我,并且极力营造他的小厮身份让众人看得清楚分明。为了让他能堂堂正正出现在众人眼中,你二位毫不犹豫就利用了我。果然忠仆!”
陈三白微微蹙眉,冯卓对沙螓婉的愤怒显然更理解一些,歉疚道:“我们也怕给夫人和你带来什么麻烦,所以干脆住进沙家贴身护卫。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你救了公子的性命,公子也愿意跟你亲近,我们这才决定将计就计顺水推了舟。”
傻宝突然冷了声音道:“谁是你们的公子?”
三人同时回头看向傻宝,只见他端然跪坐,眉宇间带上了沈熙华式的冷漠和疏离,看着陈三白与冯卓,“你们是说我吗?……你们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我是谁?”
沙螓婉抽回了手,这样的傻宝已经完全是当初秦家庄子的吴言康了,矜贵自持,又客气疏离。
“……公子?”陈三白腾的坐直了,微微睁大眼睛试探地叫一声。
傻宝甫一察觉沙螓婉抽离的手,脸上的冷漠顿时消散,神色慌张地转开头看向沙螓婉,呐呐地张嘴,小声叫了一声,“少爷……”
沙螓婉不知为何心底一松,莫名其妙的庆幸感油然而生。她眉心一跳,顿了顿,抿嘴道:“你还是不记得以前的事?”
傻宝摇摇头,伸手试探着又将沙螓婉的手握在两手之间缓缓摩挲。
陈三白与冯卓二人被傻宝反常的举动牵引地情绪大起又大落。
陈三白咂咂嘴,又靠躺回去,唉声叹气道:“学生啊,其实为师没有坏心思的。你如今也知道大宝的身份了,你说吧,这事要怎么办?我跟疯子都听你的。”
沙螓婉心下讥讽,这事从头到尾关自己P事?可迎着傻宝全然信任的眼神,又实在做不到甩袖不管,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三白先生甩过来的烂摊子。
“先说说当初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吴言康跟大宝长得可没有一处相似,这是怎么回事儿?”不然她不可能一丝一毫都没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冯卓道:“缩骨加易容。公子练了缩骨功。”
沙螓婉顿时惊呆了,天哪,这世界上真的有缩骨功啊!
看着她罕见的瞠目结舌的样子,陈三白与冯卓顿时失笑不已,“你没听过缩骨功?”
沙螓婉咽了口唾沫,摇头道:“听过,但一直以为就是个传说。”
冯卓道:“你要想练我也可以教你。”
沙螓婉低头看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讪笑道:“我不用了,……如今也用不到。”
冯卓摇头直笑。
在陈三白与冯卓断断续续的解释中,沙螓婉终于弄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在她走后的第三天,秦家庄突然来了一群杀手,趁着夜色攻进了他们的院落。冯卓一人顶住厮杀,为了追踪杀手留下活口,他被人调虎离山地引了开去,沈熙华一人面对第二波攻击而来的杀手,为救陈三白一不小心中了毒,慌不择路中骑着马逃向林中,却因为毒发辨不清方向,跑偏了路直接上了官道,一路疾驰到了富都附近。
三人失去联络,陈三白与冯卓汇合后猜想着沈熙华可能上了山,于是又在山中寻找,耽搁了不少时日,等二人寻而未果沮丧回到富都,沈熙华已经被沙螓婉机缘巧合下救了起来。
“问出来是谁派的杀手吗?”
陈三白嗤笑,“左不过德王府的两个主子。”
沙螓婉一愣,“德王爷为何对亲子痛下杀手?”
傻宝也抬起了头,看向对面二人,“你们口中的沈熙华是我吧?……这个故事我听着很耳熟。那德王爷为何要杀我?”
陈三白神色顿时苦闷又复杂,沉默片刻道:“这件事等你恢复了记忆后自然会知道。”
冯卓对依然疑惑的沙螓婉简短解释,“这件事牵扯到一些前朝旧事,三白也是因此中毒断了筋脉的。”
沙螓婉望向陈三白,见他紧闭双眼,神色淡漠中透出一丝苦涩,心下一叹,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傻宝:“你还记得当初在城墙下刺伤你的那三人吗?”
傻宝点头,“两高一矮,十八*九岁,都穿着白长衫,能骑马进天下书院。”
沙螓婉笑笑,“这样啊。院长先生的好意来的正好。”
能骑马进书院的十八*九岁的人,十有八*九是书院的学生,要想报仇,就得进书院,而要进书院……
“所以几日后的唱诗大会我是不得不参加了么……”沙螓婉痛苦叹气。
陈三白闻言一骨碌坐起来,双目灼亮,“你答应了?”
沙螓婉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不是你说的一切都要我决定吗?”锅都甩过来了这会儿装一无所知,她真是接锅都接得这样憋屈!
冯卓惊喜的伸手捏住她的肩膀道:“小子,你说的是不是我以为的意思?啊?告诉为师你是不是答应与我们一起了?”
沙螓婉苦恼揉眉心道:“从秦家庄子我就一直试图摆脱你们三个鼻涕虫,没想到来到富都更是被黏上了。甩不开啊,看来我只能认命了。”
陈三白哈哈笑着拿扇柄敲了一记她的脑袋,笑骂道:“什么鼻涕虫?又恶心又难听。懂不懂得尊师重道!”
沙螓婉见二人喜气洋洋,回头看一眼神色若有所思的傻宝,问他,“大宝,你可听明白了?”
傻宝点头,“你答应了跟两位师父一起同为一主效劳。……你们口里的公子应该是我吧?”
沙螓婉点头,心道看来已经一点都不傻了,心智恢复了敏捷,只是缺失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