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螓婉拿着纸条念道:“以相思为题。”念完眼巴巴看着方子柏叫道,“师兄……”
方子柏这一次却不想轻易放过她,坐着没动,撩起眼皮道:“相思啊,难道你就没有慕少艾过?”
尤朗瑞在一旁搭腔道:“子柏兄,秦忨今年只有十岁有余,估计连女子都没见过几人吧!”
众人中有人笑出了声,显得略微猥*琐,所有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尤郎厚嘻嘻道:“秦忨,今夜要不哥哥领你去见识一下富都的繁华如何?”
方子明突然不悦道:“诸位看来都是个中老手,也不知家里长辈都知不知道。”
方子柏乐了,“弟弟,你不能因为你屋里的丫头拒绝了你就把愤怒发泄到我们身上呀!”
方子明的脸顿时涨红,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急急辩解,“——不是、不,没有,我没有被拒绝,不对不对,我没有——我屋里没有丫头!”
方子柏坑起弟弟来不手软,“那是你恼羞成怒把人家赶走了。”
方子明脸上挂不住,尖声冲方子柏嚷嚷,“方子柏你闭嘴闭嘴!”
一旁的尤朗瑞突然指着沙螓婉笑得肚痛,直在地上打跌,边笑边喘道:“他、他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哈哈哈哈——”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沙螓婉神色微微茫然,顿时更是爆发出一阵大笑来,就连秦一经也忍不住露出讥讽的神色,“果然是个乡巴佬,P都不懂!”
沙螓婉心底叹息,一群毛头小子,乳臭未干,竟然嘲笑自己一个开车多年的老司机,想当初自己队里那群泼辣娘们,哪一个不是骚里来浪里去的淫*贼,就现下这点道行,她还真的看不上。
沙螓婉道:“都别笑,我懂,红袖添香么,我读过。”为了不作诗,这纯洁天真的小可怜她得装下去。
陈三白摇着扇子恨铁不成钢,“为师给你寻了那么多图,你居然从头到尾是看不懂的,真是气煞我也!”
陈长祚呵斥,“为人师表,都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去,让他们作诗来。”
一旁的大人中有人感叹,“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年年指定必须出五首相思诗,真是让我们这一群大人都跟着这群孩子难堪。”
陈长祚叹了口气,“皇上也是用情至深,思念贤皇后这么些年了。这世间最苦之情莫不过求而不得了。”
众人纷纷叹息。
底下的少年们都纷纷拿沙螓婉打趣,沙螓婉一脸难堪,望着方子柏道:“师兄救我!”
尤朗瑞揉着脸瘫在椅子上,还有些微微喘,道:“别、别,先别,我问你。你觉得女子是什么?”
沙螓婉啊一声,脸上露出惊惧神色,撇撇嘴道:“女子猛如虎,她们的嘴唇都红如血,我可不敢接近……”
众人再一次哄堂大笑,沈熙彦拿扇子指着沙螓婉笑骂道:“我看你是有惧女症!”
仆从将众大人的口信带到,沙螓婉叹息道:“这样吧,我借古一句。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成了吧?”
文书在一旁摇头拒绝道:“不可,不可,沙公子还是自己作一首。”
沙螓婉见尤朗瑞笑得尤其厉害,指着他道:“来来你觉得我不行,你来替我作一首相思吧。来!”
尤朗瑞猝不及防被点名,脸上的笑顿时僵了大半,旁边的同伴立刻起哄,将他的凳子挪开,把人推着站起来。
尤朗瑞站在众目睽睽下,苦着脸嘶一声,道:“那什么,闻歌楼的娇衣跟沈少爷交好,沈少爷肯定比我懂得多,要不沈少爷你来作一首?”
沈熙彦边笑边骂,“尤小三你属泥鳅的吗?叫你作你就作,扯我干什么!”
沙螓婉见众人纠缠不清,不愿再耽搁下去,左右看看,突然冲一直不说话的王坤安躬身长揖,哀哀求助道:“王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兄救我!”
王坤安被点名,一时愣了愣,有人反应上来了,“对啊,王兄是皇上亲口夸赞的诗人,他作的诗肯定成。”
王坤安谦虚摆手道:“诸位太抬举了,在下才疏学浅,实在当不得诸位的夸赞。”
方子柏微微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沙螓婉,知道她是要抬举这个王坤安,想了想,接口道:“王兄的大才我们都有目共睹,不必谦虚。还请作诗一首,让我们开开眼界。”
王坤安退却不得,只得站起来,想了想,缓声道:“月卷西风帘卷泪,孤影惆怅问何忧。昔日双影成追忆,愁,愁,愁。”
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方子柏叹喟,“王兄大才,大才。”
众人皆点头称是。
陈三白也摇着扇指点道:“不错,有身临其境之感。”
诸位大人都是进士出身,对诗词多数都有研习,此刻点头,一人称此诗该得头筹,一人称皇上肯定要龙颜大悦,云云总总,陈三白听得不耐,插嘴道:“其实不然。要是我的学生出手,那头筹肯定是他的。”
陈三白彻底不想说话了,这小子近日来开口闭口宣扬的都是沙螓婉这逆徒,也是不要个脸皮了。
秦一经没有捉弄到沙螓婉,顿时气闷,又迁怒于给自己解围的秦一况,狠狠剜了他一眼,坐回去神色阴毒沉默不语。
沈熙彦兴致勃勃地接过鼓槌,遥遥朝树林方向看了一眼,挑了挑嘴角,敲起了鼓。
因为可以找人代答,沙螓婉此刻毫无压力,吃吃喝喝好不惬意。花环被递过来,她刚一伸手接过,鼓点顿时停了。
她疑惑地抬头望去,见沈熙彦眼底闪着恶毒的光,定定看着她。
沙螓婉垂下眼睑,站起身来。
她想起来了,当日参加秋日宴时傻宝在众人面前出现过,沈熙彦这莫名的敌意很可能针对的是她身边的傻宝。
所以对傻宝动手的是他么……
沙螓婉冷静地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或好奇或同情或鄙夷或敌视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沈公子,我不会作诗。”
沈熙彦同情道:“那可怎么办?你找人代你答题啊。——要是找不到,你就得接受惩罚。”
沙螓婉坦然道:“那就罚吧。你说怎么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