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
我抱着枪坐在狼用树枝和沙子构建的临时伪装里。
“隐蔽?你这隐蔽我一公里外都能看见,滚开点,我来找隐蔽点。”在幽灵赶我去放哨的时候,狼教练明显对我选的地方不怎么满意,明明以前这样的隐蔽还是很好用。
狼教练终于满意了之后,我才终于能歇息一会儿。正是听信了他的鬼话,多带的霰弹枪和弹药把我累得够呛。还好在出发前没戴那个重得要命的头盔,但这身密不透风的盔甲也很折磨人。还好,夜里的泰贝萨没有白天那么炎热,简报的资料有显示,夜里的温度只有10摄氏度,加上习习凉风,还算是惬意。我把插在侧腰的霰弹枪放在了身旁,看着远处机场里巡逻的士兵,哨塔上偷偷抽烟的士兵,探照灯的强光慢慢也没有那么刺眼了。
孤独突然袭来,我开始又想起回忆里的场景。坠落的玻璃碎片掉在脚边,泡沫灭火器也无能为力的火焰将它的边缘融化,在那之前,一直反射出的是噩梦里的怪物把人像玩具一样撕碎。能回忆起的细节越来越多,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慢慢涌上心头。纵然看了他们的“记录”,我却仍有点无法相信这一切。
我要复仇。我要他们的鲜血。要撕碎他们可悲的几丁质外壳,切开他们胸口的甲壳,用他们的爪子挖出他们的心脏!他们会付出代价,就像曾经那样,像他所......
“菜鸟,换班了。”虎浑厚的声音在小队通讯里响起来。
“没有什么悄悄走过来试探我的桥段吗?”
“没那个习惯,我相信丫头看人的眼光。再说了,队伍里另外俩对这种事情的反应可是很大的。”
“反应很大?吓我为什么会让他们反应很大?”
“不是。是吓他们的话,他们反应会很大。哎哟,特别是狼那小子,别看现在这样,要是一不小心伤了你,他会过意不去很久的。”虎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小声笑了起来。
“那幽灵呢?她看起来还像个好人。”
“她也还只是个小丫头,有时候没那么懂。我还没看过你的资料,但你看起来像个好小伙子,加油吧。”虎隔着伪装拍了拍我,把沙子黏在了我的背上,“行了,你去休息会儿吧。”
我点了点头,把身边的霰弹枪重新插回腰间,拿出了睡袋。
家乡的朋友们,现在会在做什么呢?这个问题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直到我进入了睡眠。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虎和狼已经拿着枪半蹲着在警戒了。
狼无聊地在伸缩自己手腕处的剑刃:“你终于醒了,马上要炮击了。”
“然后呢?”我揉了揉眼睛,从睡袋里钻了出来。
“我们要在第三轮炮击的时候去侧面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好让正面能更容易突破。”虎把一个半米长的箱子绑在了背后,并从里面扯出弹链,一边说道。
“又是仗着我们不容易死让我们去当靶子,吃友军炮弹。”狼没好气地说,“霸王是不是没搞懂精锐的意思?等下正面没突破,我们火力吸引着倒是打进去了。”
“那不也挺好的,反正后面总会有预备队跟着我们。”
我赶紧把睡袋塞回到背包里,这时我才发现幽灵半蹲在坡顶边缘用望远镜看着机场。
“坐标确认,发射吧。”我模模糊糊听到她这样说。
没过一会儿,炮弹尖啸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宁静”的早晨,60毫米和81毫米迫击炮的炮弹相继划过空中,落在了机场外沿的阵地上,墙后的沙袋吸收了破片,但冲击波让其暂时克服了重力,在半空中挥洒着自己的颗粒状的内心。随即而来的是155毫米火炮的洗礼,这些初速就有569米每秒的大家伙落地时带来的震荡即使在这里也能感受到,一座哨塔在冲击下不翼而飞,只有一根支柱还躺在原地。爆炸的声音是那么大,以至于机场的警报过了一会儿才响起来。
我张开嘴,摇了摇头,爆炸声让我的耳朵一时间听不见声音。
“我在这边给你们火力支援!”虎大声朝我们喊,可我只能勉强通过口型猜出他的意思。
狼比了个拇指,然后拍了拍我,示意我跟上他。我们走到了幽灵旁边。
“哇哦!”幽灵开心地叫了起来,“射得好!修正坐标......”
第一轮炮击已经将我们前方的铁丝网和机场的网状外墙撕开了一个口子,甚至有一发落在了沙袋掩体上,露出了后面散兵坑连接成的战壕。一辆辆卡车从机场航站楼冲了出来,趁着第一轮炮击的结束以最快的速度开过了跑道和跑道间的草地,停在了用圆木强化过的战壕处。士兵们快速地从车上跳下,跳进了即将变成多人棺材的战壕。
第二轮炮击很快到了,在幽灵的指引下成功击毁了几处机枪阵地,但仍有很多处幸存下来,更不用说后面可能有的隐蔽机枪阵地和反坦克炮。
在第二轮炮击结束后,远处开始有草丛和树开始移动,不,是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和挂着伪装网的坦克从山的两侧稀稀落落地出现了。步兵跟在坦克后面,以坦克为掩体警戒着周围可能埋伏的小股敌人。坦克缓缓地推进,朝着跑道正面的阵地开炮,炮弹落在了跑道上,只是让坑坑洼洼的跑道多了几个凹陷。机场阵地也响起了机枪的沉闷吼叫,坦克正面的装甲溅起了点点火星,为步兵同僚挡下了致命的火力。
“别看了!第三轮开始后我们就要冲下去!”幽灵在我耳边喊道。
“直接冲下去?”我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跟着她还随时会被友军炮火炸死!
“跟着我就是了!”
没等我再问,第三轮炮击的声音已经划破了天空。这一次的炮弹却落在了阵地前方,短短一分钟,浓浓的白色烟雾笼罩了整个机场外围,不光是机枪,半自动步枪的声音也参杂其中,士兵们对着烟雾开始胡乱开火。
幽灵从坡上跳了下去,我也跟着跳,我们落在了斜坡的沙土上,用手一用力,在低摩擦的沙土上快速滑了下去。我右手拿出枪柄,左手臂撑着来控制下滑的方向和速度,包裹了全身的盔甲也并没有让任何碎石伤到我。